州的变化,堪称天翻地覆。
在座的许多人,只负责其中一摊,平日里埋首於自己的公务,今日第一次听到这全局的匯总,才真正意识到,过去这半年,在他们的协作之下,竟有如此政绩。
这哪里是治理
这分明是在一片废墟之上,重建乾坤!
胡三公匯报完毕后,双手捧著册子,恭敬地呈上,退回座位时,神色复杂。
刘靖在心里默默盘算著。
霜与雪盐,果然是无本万利的买卖。
月入近十万贯,足以让他的府库,比肩寻常一镇的节度使。
钱粮不缺,再握有神威大炮这等跨越时代的利器……
去岁一年的成果,远超预期。
这盘棋的开局,算是走活了。
然而,刘靖心中並未有太多轻鬆。
开局顺利,不代表全局皆胜。
歷史这面镜子,照出过太多功败垂成的例子。
他不由得想起史书上的那些开国之主。
汉高祖刘邦,起於微末,却在鼎定天下后,逼反韩信,赐死彭越,兔死狗烹的戏码上演得淋漓尽致。
明太祖朱元璋,更是將屠刀挥向了一同打天下的淮西功臣,胡惟庸、蓝玉两场大狱,血流成河。
眼前的朱温,更是此中集大成者,其残暴与多疑,毋庸置疑。
对於他而言,所谓的心腹,不过是顺手的工具,用完即弃,甚至会为了所谓的大义名分,毫不犹豫地將屠刀挥向最忠诚的走狗。
自己要走的,绝不能是这条老路。
想要打破这“共患难易,共富贵难”的歷史周期律,靠的不能仅仅是君主的个人德行,而必须是制度。
一套能够明確功过赏罚,让所有人都看到上升渠道,並且相信这套规则不会因君主一人好恶而轻易改变的制度。
今日这场年会,便是这制度的雏形。
他要让所有人明白,功劳,是摆在明面上的,赏赐,是看得见摸得著的。
如此,才能將所有人的利益与他这艘战船,真正捆绑在一起。
他將目光投向户曹参军徐二两。
“徐二两。”
徐二两立刻起身,强压下心中的激盪,朗声道:“属下在!”
“户曹的成绩,有目共睹。说说吧,这三万多新增人口,是如何做到的遇到了哪些困难新的一年,你又有何打算”
刘靖的问题直接而具体。
徐二两定了定神,组织了一下语言,恭声回道:“启稟刺史,户曹能有此成绩,全赖主公『授田安居,减赋兴业』八字方针。”
“去年一年,我们派出多支宣传队,深入周边各州县,宣传我歙州政策。凡来投者,皆按人头分田,首年免赋,次年减半。”
“同时,军政府肃清匪患,保障乡里安寧,使得百姓敢於安家落户。”
『以休寧县为例,去年秋,曾有三千余流民自江西而来,本是过境就食,但在见到我歙州百姓家家有田,村村有卫之后,竟无一人离去,全部自愿入籍。”
“不过困难亦有不少。”
徐二两话锋一转:“主要在於籍贯核实与土地丈量。流民之中,多有冒领、谎报之事。”
“为此,户曹联合各县乡老,交叉核实,並设立举报奖励制度,才將此事理顺。土地丈量工作量巨大,户曹人手严重不足,多亏了刺史从抽调吏员协助,方才如期完成。”
“至於新一年的目標。”
徐二两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著光芒:“属下计划,继续加大宣传力度,力爭再吸纳流民两万。同时,完善户籍管理,恢復身份凭由制度,彻底杜绝黑户与流窜作奸犯科之。”
“好!”
刘靖頷首讚许:“新增两万,目標不小,但可行。”
“人手不足的问题,我会让功曹那边从新入籍的读书人中,为你招募一批文吏。”
“恢復凭由是个好想法,可以先在郡城周边试行,再逐步推开。”
得到主公的肯定和支持,徐二两激动得满脸通红,大声道:“下官遵命,必不负刺史所託!”
接下来,仓曹参军张彦起身匯报,他挺著肚子,声音洪亮:“启稟刺史,截至去岁年关,全州官仓存粮共计二十七万石!”
“另有绢、麻、茶叶等物,折钱约十二万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