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能不愿为刺史卖命
刘靖含笑看著这一幕,等到院子里的声浪稍稍平息,他才將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的任逑拉到一旁,声音压低了许多。
“膛线之事,研究得如何了”
听到“膛线”二字,任逑脸上亢奋的神色顿时一僵,隨即垮了下来,换上一副苦相。
“刺史恕罪,此事……此事难度实在太大。”
他搓著粗糙的双手,满是无奈和自责地解释道:“其一,是寻不到足够坚硬的材料来做那『膛刀』。下官试过最好的百炼钢,甚至托人重金採买来了几块天外陨铁,可炮管內壁的青铜坚韧无比,百炼钢刀具刻不了多深便会磨损失效,陨铁又脆,不堪大用。”
“其二,便是炮管太长太深。即便我们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能在炮口处刻出几道纹路,可想要將膛线均匀地刻到数尺深的炮管底部,实在……实在无从下手。里面的情况看不见,摸不著,全凭手感,刻出来的纹路深浅不一,反而影响出膛。”
刘靖静静地听著,並未怪罪,反而温声安慰道:“此事本就极难,非一朝一夕之功。你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內,为我铸出十尊神威大炮,已是天大的功劳,不必为此自责。”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以当世的百工技艺,想要造出膛线,著实是为难胖虎了。
这需要辨材、营造、机关之术均达有一个全新的进展,缺一不可。
他之所以提出来,只是为了给任逑这样的技术狂人一个前进的方向,一颗未来的种子。
见任逑依旧满脸愧色,刘靖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卷早已备好的图纸,递了过去。
“膛线之事,慢慢研究,不急。眼下,我这里有一样更重要的东西,需要你来攻克。”
任逑疑惑地接过图纸,那是一卷上好的宣州纸,触手温润。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只见图纸上画著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巨大炉子,好似一个大肚瓶。此外还有剖面图,结构复杂无比,標註著各种奇怪的名称,什么“风口”、“炉缸”、“出铁口”,旁边还有密密麻麻的註解,解释著各部分的功能。
“刺史,这……这是冶铁炉”
任逑看得眼繚乱,但到底与冶铁打了一辈子交道,所以只一眼便看出这是用於冶铁的炉子。
“此物,名为『高炉』。”
刘靖的手指点在图纸上,声音沉稳而有力。
“是本官早年间从一游方道人那得知,若能將它造出来,我们炼出的精铁,强度將远超当世任何炒钢。到那时,无论是铸造甲叶,还是打造兵刃,都將脱胎换骨。”
宋时的甲俱,达到了冷兵器时代的巔峰。
不管是宋朝的步人甲,还是西夏瘊子甲,又或是辽国的黑漆甲,其坚固性远超唐时甲冑。
除了甲冑锻造工艺的提升,更重要的则是冶铁技术的进步。
高炉的普及,使得钢铁质量提升了整整一个档次。
任逑死死地盯著图纸,眉头紧皱,和冶铁打了一辈子交道,冶铁炉的构造他闭著眼睛都能画出来,眼前图纸上的高炉虽然怪异,可许多地方的构造,却让他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疑惑。
见状,刘靖轻笑道:“不著急,回头慢慢研究。”
任逑回过神,高声道:“下官定不负刺史所託!”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將图纸叠好,揣进怀中。
刘靖又看向任跡,询问起另一件事:“前阵子你所言铸模甲叶,进展如何”
任跡闻言,连忙上前一步,躬身道:“回稟刺史,铸模之法已经纯熟,只是……只是这甲叶的材料,始终不过关。”
他一脸苦恼地说道:“用寻常铁水浇筑出的甲叶,强度太低,看著成型,实则一敲就碎,脆得很。必须经过反覆多次的回火锻打,才能堪用。如此一来,耗费的时间与人力,几乎与原来的法子相差无几,並未能真正提升效率。”
刘靖闻言,心下瞭然。
说白了,还是冶炼技术的问题。
这个时代的炒钢法,炼出的铁水杂质多,成色不均,直接浇筑出来的成品自然又脆又差。
只有等任逑把这“高炉”给搞出来,炼出真正意义上的“钢水”,到那时,分工协作、大批铸造甲叶才能成为现实。
“无妨。”
刘靖摆了摆手:“此事根子不在你。你且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