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老刘家的人就是讲究!(1 / 6)

秣马残唐 佚名 4693 字 5天前

隨著那声开炮的军令落下,震耳欲聋的轰鸣与地动山摇的巨响,几乎在同一时间发生。

城门楼上,死一样的寂静。

方才那撼天动地的巨响余波犹在,震得每个人耳中嗡鸣不绝,仿佛有无数只疯蜂在脑內衝撞。

空气里瀰漫著一股刺鼻的硫磺硝石味道,混杂著木屑与尘土的气息,钻入鼻腔,呛得人喉咙发痒。

按理说,城门既破,接踵而至的便该是惊涛骇浪般的喊杀声,是敌军先登死士们悍不畏死的衝锋。

然而,却並没有。

城外,那支明显是敌军前锋、准备用作第一波攻坚的精锐步卒,只是沉默地列著阵。

黑色的铁甲与冰冷的盾墙组成一道纹丝不动的钢铁防线,仿佛一群置身事外的看客。

这种极度的反常,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城楼上所有危军將校的咽喉。

霍郡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手心已满是冷汗。

他死死盯著城外,试图从那片沉寂中找出哪怕一丝熟悉的战爭兵法。

可他什么也看不懂。

下一刻,让他毕生难忘,甚至在死后坠入地狱都会反覆回味的场景,发生了。

在霍郡、危仔倡以及所有守军惊骇欲绝的注视下,城外那十尊被他们蔑称为“铁疙瘩”的黑色巨物,在数十名炮手的协同操作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机括转动声。

它们那黑洞洞的炮口,开始缓缓抬高。

炮口不再对准那已经失去意义的城门废墟。

而是越过护城河,越过数百步的距离,一寸一寸地,遥遥指向了他们脚下这座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城楼。

指向了城楼上,每一个自詡勇悍的血肉之躯。

“嘶——”

一阵倒抽凉气的声音在城楼上此起彼伏,却又被巨大的恐惧压製得微不可闻。

危仔倡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衝天灵盖,头皮根根倒竖,浑身的汗毛仿佛都在瞬间炸开!

“使君!使君快走!此地已是死地!”

一名亲卫牙將最先从石化的状態中惊醒,他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扭曲变调,尖利得仿佛被人用刀尖划过铁甲。

“走!”

危仔倡像是被这一声尖叫唤醒了魂魄,他身体的本能压倒了一切理智。

他猛地转身,甚至因为动作过猛而一个踉蹌,险些摔倒。

他顾不得什么主帅仪態,手脚並用地推开挡在身前的亲兵,逃也似地朝著城下的甬道衝去。

连千斤闸都能被轰废,这城楼的砖石,又能比铁闸坚固几分

他们这些血肉之躯,又算得了什么

主帅一逃,本就摇摇欲坠的军心,彻底熄灭。

城墙之上,秩序荡然无存。

“跑啊!使君跑了!”

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绝望的嘶吼,早已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士兵们,彻底疯了。

將领与士兵推搡著,咒骂著,践踏著彼此,爭先恐后地朝著唯一的生路——那狭窄的甬道与阶梯涌去。

慢一步,就是粉身碎骨!

然而,甬道与阶梯就那么宽。拥挤的人潮瞬间化作致命的绞肉机。

霍郡被裹挟在混乱的人流之中,他拼命地想挤出去,口中大骂著,可周围全是失去理智的袍泽。

混乱中,他踩在阶梯上的脚下不慎一滑,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

“別踩……我……”

他惊恐的呼救,瞬间被无数双踏下的战靴所淹没。

沉重的身体与坚硬的铁甲踩在他的身上,甲冑被踩得扭曲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哀鸣,骨骼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这位曾经在沙陀谷侥倖逃生的猛將,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没能发出,就在自己人的脚下,被活活踩成了一滩混杂著碎骨与烂肉的模糊物,死得毫无尊严。

此时此刻,南城一片混乱,无数士兵与民夫爭相从城墙中奔出,四散奔逃。

距离城门不远的荣华坊,一间破败民房里。

这户人家在不久前危仔倡军队攻破鄱阳后的纵兵抢掠中,已然家破人亡。

当家的男人为了保护妻女,被凶悍的乱兵砍死在家门口,鲜血浸透了门槛。

此刻,家中只剩下相依为命的母女二人,躲在唯一还算完好的床榻之下,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