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传千古。”
“在下不才,也想效仿先贤,为广陵的雄伟壮丽,留下一两句歪诗,以作纪念。”
“若能得偿所愿,他日我家主公面前,也好为诸位美言几句。”
他这番话,半是恭维,半是暗示,將一个军事请求,巧妙地包装成了一个“文人雅兴”和“外交示好”。
那官员权衡再三,心想城墙的宏伟本就是扬州骄傲,让他看看也无妨,还能卖刘靖一个人情,便做主答应了下来。
不过,在上楼之前,他还是按照规矩,增派了一倍的卫兵,並且有意无意地將青阳散人的活动范围,限制在了城楼中央的一小块区域。
站在高耸的城楼之上,青阳散人迎风而立,衣袂飘飘,那玄铁面罩在阳光下泛著冷硬的光。
他大加讚嘆城墙之雄伟、防备之森严,仿佛真的只是一个被壮丽景色所折服的文人。
他指著远处隱约可见的军营,像是隨口閒聊般问道:“贵军兵甲之精良,冠绝江南,不知那一营的將士,可是传说中的黑云都精锐”
陪同的官员面露得色,虽未正面回答,但那份掩饰不住的骄傲,已经给了青阳散人答案。
而青阳散人的目光,早已在不经意间,完成了自己的丈量。
他看似在踱步赏景,实则每一步的步幅都精准如一。
他用步子默算了从楼梯口到自己所站位置的距离,以此为基准,在心中快速估算著整座城楼的深度和宽度。
他的视线扫过身边那些“重点看护”他的甲士,从他们腰间佩刀的磨损痕跡和持握刀柄时指关节的老茧,判断出这绝非仪仗兵,而是久经战阵的杀人老卒。
他望向城下那宽阔的护城河,看似在凭栏远眺,实则缓缓抬起手臂,用半眯的眼睛,以拇指的宽度去丈量河对岸那棵柳树的高度。
这是他早年游歷天下,向一位精通舆图堪舆之术的异人学来的“望山术”。通过无数次的练习,他已经能大致判断出,自己一指之宽,在百步之內,约莫能对应多高的物体。
柳树高约三丈,一指可覆…… 他心中飞速默算,隨即得出了一个结论:河面宽度,约在三十步到四十步之间。
这是一个足以让任何常规的攻城衝车和云梯,都望而却步的绝望距离。
他的目光最终投向远处那片连绵的军营。
虽说看不清士兵的操练,也辨不明具体的旗帜,但能看到营盘的占地规模。
眼下正是午时,那片营地上升腾而起的炊烟,大致分成了多少个区域,每个区域的烟火又是何等浓密。
结合这几日从酒宴上那些官员口中旁敲侧击得来的城防编制信息,以及在蕃坊与胡商交谈时,听到的关於近期官府採买粮草的数量……
所有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他心中如同一道道溪流,迅速匯聚成一条大河。
他心中已经对广陵城內外的总兵力,有了一个模糊的判断。
而那名陪同的杨吴官员,只看到这位戴著面具的歙州使节,在此地留下了一首平平无奇的咏史诗,便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到了夜里,更是夜夜笙歌,宴饮不休。
因为戴著面罩,青阳散人饮酒时需將面罩向上推起少许,动作略显不便,这反而让他成了宴席上眾人调侃和关注的焦点。
在推杯换盏之间,他总是显得酒意微醺,言语也变得“隨意”起来。
他会看似无意地向身旁的官员打听:“听闻前些时日,城中出了些变故唉,我等外臣,愚钝无知,只盼大王与诸位將军安好啊。”
几杯烈酒下肚,又面对著一个看似“人畜无害”的醉翁,总有那么一两个想要卖弄消息、或是对徐温心存不满的官员,会在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些关於张顥旧部下场、或是某位將军被调任的“秘闻”。
这些碎片化的信息,在別人耳中是酒后谈资,但在青阳散人心中,却是十分重要的秘闻。
直到第四日晚间,陪同的官员才终於带来消息。
“李先生,大王明日將於殿上召见。”
“有劳了。”
青阳散人笑著拱手,从容依旧,仿佛刚刚才从酒宴的欢愉中回过神来。
送走官员,他回到房中,关上房门的那一刻,脸上所有的醉意和笑容瞬间敛去。
他缓缓抬手,摘下了脸上的玄铁面罩。
铜镜中,映出一张盘根错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