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赤黑色,上面刻着的\"卷帘\"二字,如今只剩下\"卷\"字的半边,笔画里还卡着几粒忘川河底的朱砂。石面却天然生就眉眼轮廓,细看竟是沙僧面像——那石眉蹙着,眉峰处有一道深沟,似在承受万年水压,石目微阖,睫毛处凝着永不滴落的水珠,像谁在上面抹了层清漆,阳光照过时会折射出七彩光晕。
他石唇紧抿成线,唇线边缘有细微的裂纹,任血河翻涌、鬼哭盘旋,千万年来未动分毫。石身上的孔洞里甚至长出了忘川特有的彼岸花,红得像凝固的血液,每一朵花的蕊里,都藏着一个未说出口的字:\"师傅兄弟\"......忽有白无常持锁经过,锁链上挂着的魂牌叮当作响,惊醒了河畔的奈何草,草叶上的露珠滚进血河,瞬间就被染成深红色,像滴进水中的胭脂。白无常嗤笑道:\"你这石胎守着井,莫非还等那唐长老再转世?他早喝了孟婆汤,把你这卷帘大将忘干净了。\"
岩石陡然渗出金血,那血珠在石掌心聚成水珠,水珠坠地时化出半句残言:\"......琉璃盏......未碎......\"言罢,石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光,那光是琉璃盏碎前映出的最后一道佛光,亮得让白无常都眯起了眼,官帽上的银翅在光中微微震颤。忘川河水拍打着岩石,每一次冲击都让石身上的彼岸花颤动,花瓣上的纹路像泪痕般扭曲。石缝里卡着一片褪色的经幡,那是唐僧当年晒经时被风吹落的《金刚经》残片,此刻正被血河水浸得发胀,字迹却越发清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每个字都像被血勾勒过,透着一股悲凉的暖意。
沙僧想起当年在蟠桃会上,他失手打碎琉璃盏,那盏中盛着的甘露洒了一地,像天上的星星落进凡尘,每一滴甘露落地时都发出清脆的响声,像玉簪折断。王母娘娘眼中的冷漠,比这忘川河水更冷,让他至今想起,仍觉得脊梁骨发麻,仿佛还有万千根冰针插在那里。他守在这轮回井旁千年,不是等唐僧转世,而是等那琉璃盏的碎片重新聚齐,等那洒了的甘露再回到盏中。石身上的孔洞里,还藏着七片琉璃盏的碎片,每一片都刻着他当年未说出口的歉意,碎片边缘锋利如刀,曾在他石身刻下更深的伤痕。
第二节:罗盘碎谶·盘古幡碎化城基
四圣观罢光影,皆觉心口灵核突突直跳,如擂动的战鼓,震得胸腔嗡嗡作响。那裂痕渗出的哪里是光,分明是他们各自心底最深的执念与恐惧,被剥了皮晾在日光下,每一寸肌理都暴露无遗。唐僧抚着玉坠喃喃:\"原来转世为人,也逃不过灵核牵绊......这执念,比袈裟更难脱下。\"他想起前世人皮袈裟的重量,那袈裟穿在身上,每一针线都像缝在骨头上,如今这灵核的执念,却像长在灵魂里的根,盘根错节,拔不掉,也砍不断。八戒却指着沙僧光影道:\"师......师弟变石头了还惦记着琉璃盏?当年打碎时,他躲在流沙河哭了三天三夜呢。\"他说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后心的位置,那里的皮肤比别处更凉,像贴着一块冰,正是灵核被剥离后留下的空洞。
话音未落,空中光影突然扭曲如揉皱的宣纸,四个与他们形貌相同的身影自光中走出,足踏莲台,周身环绕着\"因果修正\"的金篆。那金篆像活物一样蠕动,发出细微的嘶嘶声,每一个字符都在燃烧,边缘泛着磷火般的蓝焰。假悟空的僧靴一尘不染,靴底连个泥点都没有,不像真悟空常年沾着花果山的泥,那泥里还掺着桃子的汁液和猴子们的毛发,仔细闻能闻到淡淡的果香;假唐僧的佛珠颗颗圆润,泛着新玉的光泽,却少了真唐僧那串经多年摩挲的包浆,每颗珠子上都刻着他念过的经文,摸上去凹凸有致,而假佛珠的纹路却平滑如镜;假八戒的肚腩挺得太高,走路时一颤一颤的,像是塞了棉花,而真八戒的肚子是圆滚滚的,带着烟火气,摸上去暖暖的,像揣了个热水袋;假沙僧的禅杖光洁如新,没有真沙僧那道与琉璃盏碎片碰撞留下的凹痕,那凹痕里还卡着当年溅上的灯油,闻起来有股淡淡的酥油香,而假禅杖只有冰冷的金属味。
假悟空抚着不存在的金箍棒笑道:\"灵山因果已乱,不如随我等弃了灵核,去那没有束缚的时空。在那里,你仍是齐天大圣,不受如来管束。\"他的声音很像真悟空,却少了那份桀骜不驯,多了些刻意的圆滑,每一个字都像经过打磨的玉石,光滑却没有温度。假唐僧合掌道:\"施主可知,这迁徙城堡本是......\"他话未说完,便被真悟空打断,猴毛倒竖的手臂上,青筋如小蛇般暴起。
\"且慢!\"真悟空忽觉袖中金箍棒发烫如烙铁,烫得他手臂上的猴毛都卷了起来,露出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