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儿,马小龙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他缓缓抬起手掌,停在胸前,五指猛地弯曲,紧紧一握,仿佛要将什么东西牢牢攥在掌心:“至于古渠帅那帮人,还妄想着跳出二公子的手掌心?我看啊,简直是白日做梦,根本不可能!他们那些小伎俩,在二公子眼里,恐怕早就看得明明白白了。”
听到这里,朱棣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波澜。是啊,老二如今才二十出头,正是精力旺盛、敢想敢干的年纪。以他那素来坐不住、总爱折腾出些新名堂的性子,往后再折腾个三十多年,怕是再正常不过。只要朱高煦还在,那些心怀叵测的人便多有顾忌,不敢轻易妄动,这一点倒是毋庸置疑。
然而,念头刚转到此,朱棣的脸色却又倏地沉了几分,眉宇间拢上一层难以化开的忧虑。话虽如此,可朱高煦毕竟太年轻了啊。眼下,有自己压着阵脚,他纵有锐气,也还能收敛几分,不至于出太大的乱子。可若有朝一日,自己不在了呢?以老二那不肯屈居人下的性子,又岂会甘心一直缩在东夏那片地方?到时候他若真要上岸,以老大朱高炽那温厚甚至有些绵软的性子,能有足够的能力去制衡他吗?这念头一旦冒出来,便如一根细刺,扎在朱棣心头,让他一时之间竟有些心绪不宁。
哎!
朱棣长长地叹了口气,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股难以言喻的烦闷涌上心头。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扶手,心中忍不住翻涌起来:当年把朱高煦远远送走,这个决定,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若是当初换个法子,让朱高煦坐镇大明中枢,反倒把性子温和的朱高炽派去外面,让他去开拓疆域、建立属国,会不会如今就没这么多棘手的麻烦了?那样一来,老二的锐气或许能在朝堂之上有所收敛,老大也能在历练中磨出几分筋骨,兄弟之间或许还能少些隐忧。
可转念一想,朱棣又轻轻摇了摇头,试图压下这纷杂的思绪。或许,是自己想得太多了。老二那股子劲头,向来都放在开疆拓土上,眼下他在东夏搞得风生水起,眼里怕是盯着更远的异域版图。说不定,在他没有拿下那些海外之地前,根本不会将目光转向大明本土。
朱棣缓缓吐出一口长气,像是要将胸中积郁的浊气一并排尽。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烦忧已淡去不少,那些翻涌的思绪如同被拂过的尘埃,渐渐沉淀下来。
多想又有什么用呢?他暗自苦笑。如今的朱高煦,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能被他轻易管束的少年,翅膀硬了,心思也远了,自己这把老骨头,是真的管不动了。
再者……他望着窗外渐沉的暮色,目光悠远起来。不管将来如何,这大明的江山,终究会落在朱家后代的手里。老大也好,老二也罢,流的都是朱家的血。儿孙自有儿孙的造化,该走的路总要他们自己去闯,该面对的坎也得他们自己去跨。
“况且,我们自然也不会白白将这些好处送给古渠帅他们,更不可能看着他们壮大!”
马小龙眼角的余光早已瞥见朱棣方才那片刻的失神,只是没有贸然打断,只静静候着。直到朱棣的目光重新落回自己身上,他才微微扬起下巴,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缓缓开口说道,仿佛早已将其中的关节盘算得清清楚楚。
朱棣的目光在马小龙脸上停顿了片刻,那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仿佛早已看穿了什么。他微微蹙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笃定:“我就说,朱高煦那小子素来心思活络,断不可能毫无准备,必然留有后手。”说着,他摆了摆手,脸上的神情严肃了几分,“有什么话就直截了当说,别在这儿绕圈子,朱高煦到底打算怎么做?”
被朱棣这么一训,马小龙脸上顿时露出几分不自在的神色,他有些拘谨地抬手摸了摸鼻子,指尖在鼻尖上轻轻蹭了蹭,才定了定神,低声回道:“回陛下,二公子他……他准备推行雇佣兵制度。”
“雇佣兵制度?”朱棣听到这从未听过的词,眉头皱得更紧了,眼中满是疑惑。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落在马小龙身上,带着几分探究,显然是对这个陌生的概念充满了好奇,毕竟在他过往的认知里,从未有过这样的制度说法。
“正是如此,”马小龙点头应道,一边组织着语言,将朱高煦先前的解释细细转述,“这雇佣兵制度说起来并不复杂,核心便是以金钱为纽带,与那些有武装能力的人签订明确的合同,把双方的权利和义务都在契约里写清楚。”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至于雇佣兵的来源,那就杂多了。寻常百姓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