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器小倒是十足,可以理解为缺乏政治头脑和战略眼光。
这一点上连还瘫坐在蒲团上的於景都比他们厉害十倍,就算人家是洛阳內卷官场的失败者,也足以碾压怀荒的乡巴佬。
乐起见眾人討论得热火朝天,全然偏离了主题,赶忙出言制止,试图让议题重回正轨。
他提高了声音,大声说道:“诸位,咱们先莫要急著討论出兵之事,我草擬的檄文之中尚有诸多细节需要斟酌。”
然而,眾人谈得兴起,根本无人理会他的呼喊,依旧自顾自地爭论著,把他晾在了一边。
“又是这个样子,和昨日有什么区別嘛!”
一旁的卢喜心里暗道,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向乐举,指望他站出来扭转局面。
“檄文写的倒是好,但是一抔之土未乾,六尺之孤何托这句话却会把你们都给逼到绝路的。”
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这喧闹的氛围。
“老翁休得聒噪,饿了就吃乃公一拳!”
慕容武闻言大怒。因为刚才发声的人竟然是当了一整晚泥塑木偶失魂落魄的於景。
在眾人眼中,他之前一直沉默不语,早被当作是个死人,如今却突然出言反驳,这让慕容武极为恼怒。
於景早已认命,他知道自己如今的处境极为艰难,生死皆在他人一念之间。见慕容武发怒,他也不做爭辩,隨即又瘫坐回蒲团上,乾脆闭上眼睛等著,那模样浑然一个无赖,哪里还有半点昔日镇將的风度。
经过这一晚上的折腾,他就算只听了一半也算是明白了:
前夜作乱然后一刀把妻子给宰了的乐家兄弟,居然说动了镇兵民望,要留自己一条命,还要打著他的名义搞什么诛杀元叉、清君侧靖国难。没想到此獠不仅凶厉狠毒,居然眼光也毒辣,文采也好。
於景敢確定,这廝將来绝对会是大魏的心腹大患。
“於公也听出来啦小子才拙,还请於公斧正。”
乐起看到於景偏过脸去,依旧面带微笑,和声说道。
於景看到面前少年的一张笑脸,不禁和前夜的凶神对比,更觉得此獠阴险歹毒,乾脆偏过脸去当作听不到。
不过偏头过去正好看到乐举和卢喜灼灼的目光,一想到这两天全靠他们维护,不然早被愤怒的镇兵砍杀,也不敢继续装乔。
“咳咳,首先是天子六岁践极,於今已有八年,要说这一抔之土未乾倒也勉强说得通。可自正光元年元懌被杀后,天子就元服亲政,再说什么『六尺之孤』更像是在质疑天子亲政太早。”
乐起想了想也確实有道理。
“还有前边有一句『君之亲母,幽之於別宫;蠕蠕贼子,委之以重任』,那元夜叉【注3】没有天子首肯能干得下幽闭永巷、隔绝帝后的事情还有蠕蠕阿那瓌,那可是天子亲自册封的朔方公、蠕蠕王!”
於景心想对著一群土包子得把话说的明白些:
“这篇檄文不出还好,真要传出去天子饶过谁都饶不了你们。”
还真是三人行必有我师!看不出来糊涂蛋於景也有三分本事。
“於公別怪我前倨而后恭。”
乐举长嘆一声,先向於景再向眾人行礼,然后又转身盯住了於景:
“昨夜之乱直接原因是豪强达奚氏和楼氏侵凌百姓,间接是你听了蠢妇的谗言,再多说点不过是朝廷的积弊所致。”
於景把头偏向另一边却不答话,潜意识里还把乐举当成他的属吏。
又听得乐举继续说道:
“前夜这些人都被我杀了,所以现在对於公也没什么好仇恨的。毕竟真正要杀我等的是这污浊的世道,没有您也会有其他贪官污吏来咱们怀荒。更何况我不过是想带著眾位乡邻死中求活。”
“所以以今时今日为截断,咱们一笔勾销如何”
乐起也挪步直面於景死死地盯住了对方:
“都说中年男人三大喜,升官发財死老婆,我替於公办成了其中两件。所以还请於公示下,这檄文怎么改才好。”
“况且,您的『发財』之喜还得靠这篇檄文呢!”
於景被看的心里发毛。和乐举不同,他生怕眼前的恶鬼突然又拔出刀来,动不动就说什么死不死的。
不过想想他说的也有道理,这天下又不是我弄坏的,位高权重而恣意妄为的比比皆是,自己不过是个謫官,哪里担得起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