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儿真的围上去,细细辨认起那些申请表的时候,气氛可就变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形瘦削的妇人,猛地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手上还带着几块常年劳作留下的老茧。
那双眼睛,却闪着精明又带着股子压抑的怒火。
她,就是王秀英,南陵的一个寡妇,平日里虽然不爱言语,但为人却是个实打实的泼辣。
她猛地伸出手,颤抖着指向其中一张申请表,声如洪钟,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底气:“这张!这张写着‘曾患咳血三年’?嗬!我呸!”她啐了一口,那声音简直震得在场所有人都跟着心头一跳。
“这人,不是咱们村的王老五吗?他去年秋天,还在城里的赌坊里耍钱呢!那脸色红润得跟吃了人参果似的,哪里有半点咳血的模样?分明就是撒谎!他要是咳血,那我们这些面黄肌瘦的,岂不是早死了八百回了!”
王秀英的话,就像是一块石头,猛地砸进了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原本还有些迟疑的村民们,一下子就被点醒了。
大家伙儿纷纷上前,一个个伸长了脖子,指着桌上的申请表,七嘴八舌地辨认起来。
“哎呀,这不就是隔壁张家的二狗子吗?他家什么时候有老母亲了?那老娘,三年前就进城享福去了!”
“还有这张,写着‘家徒四壁’?扯淡!他家去年刚修了新房,那屋檐上的瓦片,都是请城里最好的瓦匠铺的!”
你一言,我一语,就像是在揭自家屋顶上的瓦片似的,把那些伪造的申请表,一张一张地扒了个精光。
那场面,简直比唱大戏还精彩!
短短不到半个时辰,三百多份假表就被眼尖的百姓们给筛了出来!
堆得跟小山似的,明晃晃地摆在那里,简直是对那些造假者赤裸裸的嘲讽!
更有人眼尖,直接认出了这些造假申请表的背后,竟然是仓曹吏的小舅子在操盘!
这一下,群情激愤,百姓们炸开了锅,愤怒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
周文远看着这一幕,他缓缓起身,再次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带着一股子决绝和坚定:“好!很好!”他猛地一拍惊堂木,震得堂上灰尘都落了几粒。
“既然如此,本府今日便宣布一事!自此之后,凡涉及民生抚恤之事,皆设‘十户联审’之制——你们的眼睛,就是官府的印!”
这话说得,简直是振聋发聩!
百姓们的眼睛,是官府的印!
这哪里是知府老爷的话?
这分明是把天大的权力,直接放到了老百姓的手里啊!
这下子,谁还敢来欺上瞒下?
谁还敢造假蒙混?
这消息啊,就像插了翅膀似的,飞快地传到了京城。
那都察院的韩御史,是个出了名的铁面无私,平日里奏章那都是直来直去,不带半点含糊。
他原本是奉了上面的命令,正襟危坐地起草着弹劾周文远“擅权妄为”的奏章呢。
毕竟,这“百姓公断”、“十户联审”什么的,听起来是挺新鲜,可落在那些守旧派的耳朵里,那简直就是乱了章法,坏了规矩!
然而,当他听完南陵那边传来的详细经过后,他手里那支笔,却迟迟地落不下去。
他盯着桌上的奏章,眉头紧锁,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这周文远,到底是胡闹,还是真有那么几分道行?
心头痒痒的,韩御史索性一拍桌子,便微服私访,乔装打扮成了一个寻常的商人,溜达到了南陵的边境。
他这一路上啊,可真是开了眼界!
你敢信?
那些个村口,竟然自发地设立了“炭质查验棚”!
简简单单的几根木头一搭,上面挂着块牌子,旁边还有几个村民轮流守着。
他们手里拿着几块炭,你一言我一语地,就能辨别出哪是好炭,哪是劣炭。
那些个老人啊,眼虽花了,可一摸,一闻,甚至就那么一瞅,就能说出这炭的毛病!
还有那些个孩子,都知道这“洁净炭”烧起来没烟,暖和,不会让人咳嗽!
这可不是什么高深的学问,而是真真切切地印在了百姓的心坎里,融进了他们的生活里。
韩御史看着这一幕幕,心里头那杆秤,不自觉地就往周文远那边倾斜了。
正当他回京的路上,天公不作美,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