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的黑暗吞噬了一切,连同黑言赋予的夜视能力也一併被剥夺。白语没有惊慌,多年的经验让他瞬间进入了战斗状態。他屏住呼吸,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听觉和触觉上。空气中瀰漫的腐臭与血腥味愈发浓烈,几乎凝为实质,刺激著他的鼻腔。
“嘶……啦……嘶……啦……”
一种黏腻的、沉重的物体在湿滑的瓷砖上拖行的声音,从洗手间的深处传来。那声音不快,却带著一种令人牙酸的节奏感,每一下摩擦都仿佛在刮擦著人的耳膜。它正在靠近。
白语立刻回想起刚才从脸上滚落的那个冰冷、湿滑的圆球。眼球。那是规则第六条“请帮我找回眼珠子”的关键道具。他必须找到它。同时,修正后的第四条规则在他脑中亮起——“请在遇到危险时打开洗手间的灯”。现在,无疑是他最危险的时刻。
他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先缓缓蹲下身,伸出右手,像盲人一样贴著冰冷的地面摸索。指尖传来黏腻湿滑的触感,是那片迅速蔓延开的血泊。他强忍著噁心,小心翼翼地探寻著。
“嘶啦……嘶啦……”拖行的声音更近了,几乎就在几米开外。白语甚至能闻到那东西身上散发出的,如同下水道污泥混合著腐肉的恶臭。
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坚硬而富有弹性的物体。就是它!白语心中一凛,迅速將那颗眼球攥入掌心。那东西的触感令人作呕,像是一颗被剥了皮的、冰冷的葡萄,表面还覆盖著一层滑腻的液体。他不敢多想,立刻將它塞进了自己制服的口袋里。
目標达成,下一步,开灯!
白语记得很清楚,洗手间的电灯开关就在入口的门边。他背靠著冰冷的墙壁,以此作为参照,开始向门口的方向缓缓移动。他的脚步放得极轻,几乎听不见声音,试图融入那“滴答、滴答”的水声之中。
然而,那拖行的怪物似乎拥有某种超越视觉的感知能力。白语刚一移动,那“嘶啦”声便立刻改变了方向,径直朝他而来,速度也明显加快了!
一股恶风扑面而来,白语甚至能感觉到空气被搅动的粘稠感。他毫不犹豫,猛地向旁边一个翻滚,躲开了致命的一击。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他原先站立位置的墙壁仿佛被某种重物狠狠砸中,传来瓷砖碎裂的声音。
不能再拖了!
白语不再隱藏,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凭藉著记忆中的方向,朝著门口狂奔而去。身后的“嘶啦”声变成了狂暴的拖拽声,紧追不捨。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恐惧,他只能依靠本能和经验判断距离。
近了,更近了!他感觉自己撞到了门框,顾不上疼痛,伸出手在墙壁上疯狂摸索。冰冷的墙面,粗糙的质感……找到了!那个小小的、凸起的塑料开关!
在他即將按下去的瞬间,一股腥臭到令人窒息的气息从背后笼罩而来,一只冰冷而巨大的、仿佛由无数湿漉漉布条纠缠而成的手抓向他的后颈。
没有丝毫犹豫,白语用尽全力,狠狠地按下了开关!
“啪!”
整个世界瞬间被惨白的光芒所淹没。
刺眼的光线让白语的眼睛一阵剧痛,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当他再次睁开时,眼前的景象让他这位身经百战的调查员也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灯光並非稳定的照明,而是在以一种极不规律的频率疯狂闪烁,让整个洗手间在光明与黑暗之间飞速切换,如同一个濒死的梦境。
那只企图抓住他的“手”,在灯光下显露了原型——那是一团由无数根腐烂、滴血的拖把布条拧成的触手,而触手的尽头,正是那个本应消失的保洁员!
不,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老人的身体臃肿而扭曲,皮肤呈现出一种浸泡过久的灰败色,无数根骯脏的拖把布条从他的血肉中钻出,如同活物般蠕动著。他的蓝色保洁服被撑得破破烂烂,上面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跡和黄绿色的脓液。最恐怖的是他的脸,那张布满皱纹和尸斑的脸上,眼眶的位置是两个空洞洞的黑窟窿,而他的嘴巴却咧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里面没有牙齿,只有一团不断搅动的、拖把头般的秽物。
这就是恶魘的真身。
白语的目光飞速扫过整个洗手间。地面上,那片血海已经蔓延到每一个角落。而洗手池上方,那面本不该存在的巨大镜子,此刻正清晰地倒映著一切。
不,不完全是。
镜子里,白语的身影清晰可见,他身后那个拖把怪物的身影也同样清晰。但在镜子的倒影中,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