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一辆经过特殊改装的黑色越野车驶离了恶梦调查局那如同钢铁堡垒般的总部,匯入了城市下班晚高峰的车流中。
车內气氛安静得有些压抑。
陆月琦坐在副驾驶座上,身体绷得紧紧的。她身上穿著一套崭新的量身定製的深灰色调查局制式作战服。衣服的材质很特殊,轻便却坚韧,在关节处还有著额外的防护层。腰间的战术腰带上,掛著一个急救包、一支高强度手电筒和一个兰策交给她的精神稳定度监测仪。
这一切都让她感到无比的陌生和不真实。几个星期前,她还只是一个在直播间里讲著鬼故事但自己却嚇得半死的主播,而现在,她却真的要去面对那些比任何故事都恐怖的存在。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身旁正在开车的白语。
白语换下了平日里常穿的那身柔软的毛衣,同样穿著一身作战服,更衬得他身形挺拔。他专注地看著前方的路况,侧脸的线条在城市霓虹灯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冷硬,苍白的肤色和那双沉静的眼眸,让他整个人都散发著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紧张吗”
白语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车內的寂静。
“啊我……我没有!”陆月琦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嘴硬地否认道。但她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和有些发白的嘴唇却早已出卖了她。
白语没有戳穿她,只是平淡地说道:“恐惧是智慧生物面对未知和危险时最正常的应激反应。它会让你心跳加速,血液循环加快,感官变得敏锐。从某种意义上说,恐惧是一种保护机制。调查员要做的不是消灭恐惧,而是学会与它共存,或者进一步去利用它。”
他顿了顿,继续道:“记住,从现在开始,你的恐惧也是你的武器。你是『入梦者』,你对恶魘的感知比任何仪器都灵敏。当你感觉到毛骨悚然,当你听到不存在的声音,当你看到一闪而过的幻觉时,不要慌乱,更不要尖叫。你要做的是立刻冷静下来,分析这股恐惧的来源,然后把它告诉我。你的感官就是我们的雷达。”
陆月琦怔怔地听著,白语的话像一股清泉,让她那颗因为恐惧而变得混乱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她用力地点了点头:“我……我明白了。”
“很好。”
白语吐出两个字后,便不再说话,车內又恢復了安静。
“真是无聊的战前动员。”黑言的声音在白语的意识深处懒洋洋地响起,“与其教这只雏鸟如何控制发抖,不如直接把她扔进风暴里,看她是能折断翅膀坠落,还是能在绝望中啼鸣出第一声属於自己的悲歌。那样的画面,才算得上是有点欣赏价值的艺术。”
白语没有理会他。他知道黑言渴望的是极致的混乱与绝望,但自己要做的,却恰恰是在这片混乱与绝望中,找到並守护住那一丝名为“希望”的秩序。
越野车逐渐驶离了繁华的市区,窗外的景象变得越来越荒凉。高楼大厦被低矮破旧的厂房所取代,明亮的灯火变成了道路旁昏暗的路灯。最终,车辆拐下主路驶向了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道路两旁,是半人高的荒草,在车灯的照射下如同波浪般起伏。
路的尽头,一座巨大而漆黑的建筑轮廓像一头匍匐在夜色中的钢铁巨兽。
那便是“梦幻乐园”玩具厂。
工厂的围墙早已残破不堪,巨大的铁门锈跡斑斑,上面用红漆喷涂著卡通兔子商標,经过岁月的长期侵蚀,油漆剥落,露出的铁锈如同乾涸的血跡,让那只兔子原本可爱的笑脸变得诡异而狰狞。
白语將车停在了一处隱蔽的角落。
“下车,检查装备。”
两人下车,夜晚的郊外空气阴冷而潮湿,带著一股铁锈和腐殖质混合的独特气味。陆月琦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裹紧了作战服。
白语递给她一副战术耳机:“保持通讯。跟紧我,不要离开我身边超过三米。记住,在工厂里不要相信任何过於『正常』的东西,也別轻易触碰任何物品。明白吗”
“明白!”陆月琦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他们没有走正门,白语带著她绕到了工厂的侧面,找到一处破损的窗户,轻鬆地翻了进去。
工厂內部,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白语打开了手电筒,一道雪亮的光柱瞬间刺破黑暗,照亮了他们所在的区域。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生產车间,空气中瀰漫著浓重的灰尘味。光柱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