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214病房的幻象如潮水般退去,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也隨之消散。眾人紧绷的神经稍稍放鬆,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
“全员报告状態!”安牧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位队员。
“我没事……”莫飞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胸口,眼神里满是后怕和恼火,“那老太婆的劲儿真大!差点以为肋骨断了。”
“陆月琦……精神力消耗较大,身体无碍。”陆月琦靠著墙壁,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比之前坚定了许多。刚才成功地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到团队,这份认知让她在恐惧之中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兰策身上。
兰策推了推鼻樑上那副险些滑落的眼镜,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復自己依旧有些紊乱的呼吸。他低头看了一眼战术平板上自己那刚刚从黄色警告区退回来的精神污染指数,声音里带著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乾涩:“兰策,状態……稳定。认知系统已重新校准。刚才的记忆入侵,就像一次精准的外科手术,它绕过了我所有的逻辑防火墙,直接作用於我的情感认知层……我承认,我低估了这里的危险等级。”
这是兰策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承认自己的“失误”。对於一个將数据和逻辑奉为圭臬的人来说,刚才那次被情感洪流衝垮理智的经歷无疑是一次巨大的衝击。
“这不是你的错。”安牧沉声说道,“我们所有人都低估了它。这里的恶魘,它不与我们战斗,它在『同化』我们。它利用我们最珍视的记忆作为武器,將我们变成它的一部分。这比物理攻击更可怕。”
他走到那张空荡荡的轮椅前,捡起了那颗玻璃弹珠。弹珠入手冰冷,却又仿佛残留著一丝属於那位老妇人执著了一生的余温。
“白语,”安牧转身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白语,“你刚才说,这里是『记忆气泡』的集合体。这个房间……只是其中一个”
白语点了点头,他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倒映著这条没有尽头的迴廊:“是的。在我的感知中,这座医院就像一个巨大的蜂巢。每一个死在这里的病人,他们的执念都形成了一个独立的『蜂房』,也就是一个『记忆囚笼』。我们刚才,只是闯入了其中一个。而在这座医院里,这样的『囚笼』,至少有一百五十八个。”
一百五十八个。
这个数字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寒意。这意味著他们接下来每走一步,都可能踏入一个新的规则未知的陷阱。
“那我们要找的阮博呢”莫飞问道,“难道要我们一间一间地去闯吗这么做的话不等我们找到他,恐怕我们自己都忘了自己是谁了!”
“不。”白语摇了摇头,他抬起自己的左手,手背上那个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漩涡之眼”印记,正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跳动,“『万首之塔』的印记,能感觉到另一个同源力量的残留。阮博……他应该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安牧皱起了眉头。
“这条迴廊,只是外围。是这座记忆蜂巢的第一层防御。”白语的目光投向了迴廊的更深处,“真正的核心区域,或者说,阮博最后消失的地方,应该在那边。”
眾人顺著他的目光望去。在那片被黑暗笼罩的迴廊深处,似乎有一扇与其他白色病房门截然不同的涂著暗红色油漆的双开大门。
“那是什么地方”
“根据医院的原始结构图,”兰策迅速在平板上调出资料,“穿过a区病房迴廊,应该是……儿童康復中心和娱乐活动室。”
儿童。
这个词与那首诡异的童谣,以及那颗玻璃弹珠,瞬间联繫在了一起。
“看来,我们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安牧將那颗玻璃弹珠收进口袋,声音恢復了以往的沉稳与决断,“休整结束。目標,儿童康復中心。全员保持最高戒备,出发!”
队伍重新启程。
这一次他们没有再受到任何阻拦。迴廊两侧那些紧闭的病房门仿佛都陷入了沉睡,再没有传出任何声响。但这种平静,反而让气氛更加压抑。他们正在从浅水区走向一个真正的深渊。
大约走了五分钟后,他们终於来到了那扇暗红色的双开大门前。
门上掛著一块木质的牌子,上面用已经褪色的彩色顏料画著气球和笑脸,中间歪歪扭扭地写著几个字——“阳光之家”。
这个温馨的名字,与周围阴森恐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