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那十几个宫女太监,此刻再看向胡御医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里面再没有了以前的尊敬和信任,只有害怕和怀疑,就像在看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让人从骨子里感到害怕。
他们终于明白,自家娘娘们经历的那些噩梦和折磨,根本不是什么意外。
这位平时看起来正派,备受尊敬的胡大御医,就是那个亲手把她们推进深渊的罪人。
感受着周围那些像刀子一样扎过来的目光,胡御医那张惨白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他知道,他完了。
萧文虎看着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了。
他要的,不是胡御医亲口认罪。
他要的,是在这慎刑司里,当着所有人的面,亲手揭穿他假惺惺的谎言。
目的,已经达到了。
萧文虎慢慢站起身,那居高临下的样子,像是在审判一个已经被钉死的罪人。
“看来胡御医是累了,脑子都有些糊涂了。”
他声音平淡的宣布:“今天就到这里,暂时不审了。”
胡御医听到这话,那绷到极点的神经猛的一松,整个人差点瘫软下去。
然而,萧文虎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刚放下的心,瞬间掉进了冰窖。
“郭阳。”
“在。”
像影子一样的郭阳,无声的出现在萧文虎身边。
“派人,请胡御医回府静养。”
萧文虎的目光,冷冷的锁在胡御医的身上,一字一顿的说道。
“在我结案之前,不准离开府邸半步!”
京兆府,书房。
天已经黑了,屋里点着灯。
郭阳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门后,声音很低。
“大人,胡府已经安排好了,里里外外都是我们的人,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萧文虎站在那张巨大的京城地图前,看着皇城那片地方,没有回头。
“胡维那边有什么动静?”
“没有。”郭阳摇头,“他回府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吃不喝,谁也不见。看来是个难啃的骨头。”
萧文虎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他当然知道胡维不好对付。这种在宫里混了几十年,手上不干净的老狐狸,一般的审问手段对他根本没用。
在慎刑司敲打他一番,只是撕开了他的面具,打掉了他的气焰。想让他吐出背后真正的大人物,还差得远。
宫里的线索也断了。
那些宫女太监,只知道从胡记药房买药,也只知道是一个叫张公公的人在中间传话。可那个张公公,早在庆妃案发后不久,就“失足”掉进御花园的井里淹死了。
死无对证。
整条线索,到了胡维这里,就像被一把剪刀,齐刷刷的剪断了。
萧文龙在旁边走来走去,显得很着急:“二子,就这么干等着?那老东西嘴硬得很,咱们又不能真对他用血手帮的手段,万一死在咱们府里,御史台那帮人非得闹翻天不可。”
萧文虎的目光,依旧看着地图上的那片宫墙。
他知道,强攻不行,那就得想别的办法。
他需要一个人,替他盯住宫里,盯住那些藏在暗处送药、传消息的人。
这个人,不能是衙役,不能是官府的探子。宫里人多眼杂,任何一个带着官府气息的人进去,都会立刻被人盯上。
这个人身手要好,脑子也要灵光,能处理意外。
但又不能看着太精明,太像个探子,那样反而容易暴露。
一个身影,在他脑子里慢慢清楚起来。
萧文虎转过身,看向身后的郭阳。
“去,把彩蝶叫来。”
萧文龙愣了一下,不解的问道:“叫那丫头来干什么?现在这节骨眼上,商量的是掉脑袋的大事。”
萧文虎笑了笑,没有解释。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紧身黑衣的娇小少女,脚步很轻的溜了进来。她大概十六七岁,梳着简单的双丫髻,一张小脸,眼睛又大又亮,透着一股不懂事的天真。
可她腰间那把很短的匕首,和走路时那种奇怪的协调感,都在说明她是个杀手。
她就是血手帮里最年轻,也最出色的杀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