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门口又停下脚,回头看了一眼还愣在那的彩蝶。
黄色的灯光下,她的眼神有点复杂,像是在告诫,又带着点担心。
“这宫里的水,比你想的要深。”
“你自己,当心。”
说完,她就没再停留,带着老嬷嬷,提着那盏小灯,很快就消失在了院子外面的黑暗里。
整个屋子,又恢复了安静。
彩蝶站在原地,好久没动。
她走到桌边,看着那个普普通通的针线篮,心里乱糟糟的。
她伸出手,轻轻拨开那些线团,把那块写着“刘焕荣”三个字的布条,又拿了出来,紧紧的攥在手心。
布条上,仿佛还残留着庆妃指尖的温度。
这一刻彩蝶心中那点作为一个杀手的孤傲和野性被一种更坚定的东西所取代。
她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她看着窗外那片深不见底的夜色,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必须尽快把这个名字送到萧大哥手里!
次日天蒙蒙亮,依春苑的杂役房里,彩蝶便已起身。
她熟练地将昨夜那块写了字的布条,从针线篮最底层的线团下取出,小心翼翼地卷成一个细卷,塞进袖口的夹层里。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没有惊动任何人。
按照宫里的规矩,她这样的低等宫女,每日清晨都要将各处院子里的泔水秽物,统一送到宫城西北角的偏僻处处理。
这是一个又脏又累的活,没人愿意干,更没人会注意。
对彩蝶而言,这却是天赐的良机。
提着那沉重的木桶,走在那条熟悉的、散发着馊味的宫巷里,彩蝶的脚步不快不慢,眼神平静,与那些垂头丧气的宫女太监们并无二致。
直到拐过最后一个弯,确定四周无人,她将木桶往地上一放,快步走到一处半塌的墙角边。
她学着鸟叫,吹了三长两短的口哨。
片刻之后,一只灰扑扑的鸽子从墙外的老槐树上飞落下来,停在她的肩头,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彩蝶从袖中取出布条,迅速而熟练地绑在鸽子腿上。
“去吧。”她低声说了一句,轻轻一扬手。
那只信鸽振翅而起,没有丝毫盘旋,径直穿过清晨的薄雾,朝着京兆府的方向飞去。
做完这一切,彩蝶重新提起木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朝前走去。只是那双乌黑的眼睛里,多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坚定。
……
京兆府,后院。
萧文虎正在演武场上,与王大锤对练。
木制的长刀在空中带起呼啸的风声,沉重而有力。王大锤攻势凶猛,大开大合,每一刀都势大力沉。
萧文虎却只是从容不迫地闪躲格挡,手中长刀如同他手臂的延伸,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用最小的力气,化解掉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就在这时,一只灰鸽从天而降,落在了演武场边的兵器架上。
“停。”萧文虎一个侧身,刀背轻轻在王大锤手腕上一搭,卸掉了他的力道。
他走向那只鸽子,熟练地从它腿上解下那个小小的布卷。
王大锤扛着刀走过来,好奇地探过头:“二子,是彩蝶那丫头传回来的?”
萧文虎展开布条,看着上面那几个用木炭画出来的,歪歪扭扭的大字,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市买司,刘焕荣。”
字迹稚嫩,甚至有些可笑,但那背后代表的价值,却重若千钧。
“好丫头。”萧文虎低声赞了一句,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市买司?”萧文龙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他一把抢过布条,皱着眉头念了一遍,“这是个什么地方?刘焕荣又是谁?宫里的太监?”
“大哥,市买司可不是什么小地方。”萧文虎收回布条,眼神变得锐利起来,“整个皇宫内院,上至主子娘娘的胭脂水粉,下到宫女太监的吃喝用度,全部都要经过市买司的手。”
他顿了顿,声音沉了下去:“而这个刘焕荣,就是市买司里,专门负责采买药材香料的管事太监。一个在宫里待了二十多年,不起眼,却掌握着毒药流通渠道的关键人物。”
萧文龙和王大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