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闲谈,载歌载舞。
秦渊也找到机会来到镇北公面前,后者跟他说道:“贤婿,晚些时候回家再聊。”
姜昭棠忍俊不禁道:“你别着急,朕还没跟镇北公叙些话,晚些时候,跟随你回家就是了,太医随侍在旁,无须挂心。”
“好,臣告退。”
从上退下之时,余光瞥见有人在看自己,他扭头一看,是一个身着绛纱袍的肥胖男子,束乌角嵌玉带,佩青白玉桂叶佩,他与自己对视片刻,轻笑一声,直接端起来一杯酒遥敬了一杯。
秦渊躬身一礼,而后径直回到自己的座位。
能坐到上位,再加上这衣服,依稀能猜出此人的身份。
这大概是三皇子,秘录上记载,此人在朝中势力庞大,三省六部中皆有他的手眼,皇帝却从未钳制,反而对其很是疼爱,不少次越过规制赏赐,坊间传闻,圣人曾赏赐四爪蟒纹袍。
按照大华礼制,这是储君才能穿的衣服,可惜未有顶饰三层金龙,衔东珠。
姜昭棠的心思在皇子间向来难猜:她欣赏二皇子的才学,偏爱三皇子的机敏,将十二皇子带在身边亲自教养,也曾盛赞五皇子洒脱不羁,颇有魏晋嵇康之风。
看似对谁都青眼有加,细品却又仿佛对谁都未曾真正属意。
秦渊思忖,或许正因帝王心如此难测,朝中众臣才不敢轻易押注站队。
这偌大帝国,气象丝毫不逊于贞观盛世,立储之事,的确容不得半分轻忽。
“陛下有旨,中秋佳节,献诗助兴!”
滕内侍的声音经黄门官传至曲江苑各处,在场的文人骚客与世家学子顿时沸腾。他们早有准备,纷纷执起纸笔,摩拳擦掌欲展才华。
大殿之内,几乎所有目光不约而同的聚焦在秦渊身上,上次七夕诗魁便是这位平原侯,更有《将进酒》这般流传千古的祝酒名篇。
论诗才,满座之中谁能与之比肩?
远处的崔伽罗唇角噙着一抹温婉的笑意,她撑着下巴怔怔看着,心中涌起丝丝缕缕的旖旎心思,以往阿闵作诗,她皆在现场,如今手中还藏着他的诗稿手迹,这可是天下独一份的珍藏。
崔伽罗很怀念在江州的日子,若是阿闵念诗,自己该在他身边才是,近距离的看着他那俊郎的侧脸,意气风发的眼神,感受狂浪不羁的气质。
想着想着,她的眼神就迷离了。
莫姊姝望着殿中投向夫君的灼灼目光,心中涌起难以抑制的自豪。
夫君出山,不过寥寥几首诗词,数量虽少,但却独步天下,无人能赶超,若是今日再能来一首佳作,那当世诗词第一人的名头,就彻底冠在自家夫君的头上,鬼谷,自然事事都在第一。
姜昭棠朗声笑道:“朕倒差点忘了,秦侯还是翰林侍诏。今日诸位可有耳福了——传朕口谕,中秋献诗若有能胜秦侯者,赏白银千两!”
左相上前拱手道:“陛下此令未免苛刻了些。珠玉在前,秦侯诗名远播,旁人怕是不敢轻易献丑,这赏赐恐怕难有人能领受。”
姜昭棠摇头道:“唉,诸位也当多点信心。诗词本是随性而发,秦侯能作,你们能作,旁人自然也能作。若非差距悬殊,优劣本就难分。况且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谁能保证平原侯身居高位后,还能保有往日的诗兴与洒脱?所以诸位不必畏缩,若有出挑的晚辈,尽管让他们登台展露诗才,说不定就此能博个好前程呢!”
话音刚落,一道倩影从大殿角落缓缓走出,福身一礼道:“陛下,太阴神对于我阴阳家有特殊的含义,每逢中秋,我等皆要大礼参拜,臣不敢与秦侯较量,但愿抛砖引玉,献诗一首,为盛世贺,为陛下祈福,也祈风调雨顺,民生安康。”
姜昭棠定睛一看。不由得笑道:“少司命好气魄啊,好啊,那便来吧。”
叶楚然拱手,而后侧过身,看向秦渊的方向,一双美眸中满是清冷,丹唇轻启:“素魄悬空斡气机,阴阳舒卷夜何其。金风肃杀消残暑,玉露凝华应太仪。斗转星移分昼夜,潮生月满合盈亏。遥知故苑清辉里,谁共玄图论化机?”
“此诗,秦侯可解?”
秦渊笑了笑道:“阴阳家观月,不独赏其皎洁,更重其为太阴之精的身份。月本是纯然太阴之气凝结,无半分杂染,而圆月在今夜能调和天地间的阴阳二气,中秋月满时,太阴气盛到极致,恰与白日残留的太阳气相衡,就像一双无形的手,把散在夜里的气理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