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是立刻抓住谁的把柄,而是先看懂这张名为“石屏州”的权力地形图。
钱谷从这些琐碎的信息中,抽丝剥茧。
将石屏州各房胥吏的职权范围、办事流程、乃至可能存在的利益关联。
一点点勾勒编织成形,通通告诉了何明风。
半月有余,何明风自觉火候已到。
马成远似乎已对他放松警惕,而他对石屏州的情弊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是时候,稍稍亮一下剑锋,试探一下这潭水的深浅了。
……
这一日,何明风只带了钱谷与扮作随从的白玉兰,三人身着常服,如同寻常士子与管家仆从,信步走进了石屏府城最热闹的南市。
时近午时,市集上人声鼎沸,各族百姓穿梭其间。
叫卖声、议价声、牲畜鸣叫声不绝于耳。
表面看去,一派边地商贸繁荣景象。
何明风走到一个米摊前,抓起一把米,又走到相邻的另一个米摊,同样抓起一把。
他不动声色地将两手米并排伸到钱谷面前。
钱谷会意,仔细一看,低声道:“大人,这米的成色、干湿相差无几。”
“但左边这斗,似乎比右边这斗,要浅上些许。”
度量衡不统一。
何明风放下米,又行至一处贩卖山货的区域。
见前面有几个穿着体面,眼神却带着痞气的汉子,正挨个摊位晃悠。
他们并不买东西,只是与摊主低声交谈几句,大多数摊主都会陪着笑脸,从钱袋里摸出几文钱递过去。
轮到一位卖竹篾器具的老汉时,那老汉似乎嘟囔了一句,为首的痞汉立刻脸色一沉,一把掀翻了老汉的摊子,精致的竹篮竹筐滚落一地。
“老不死的!清扫费都敢拖?你这摊子是不是不想摆了?”
老汉吓得跪地求饶,周围摊主皆面露愤懑,却无人敢出声。
欺行霸市,强收保护费。
何明风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
白玉兰低声道:“大人,那为首的……好像名叫王癞子,是州衙刑房一个书吏的小舅子。”
“另外几人,也多是衙役们的远房亲戚或帮闲。”
钱谷补充道:“市肆管理隶属户房,度量衡校验则由工房负责。”
“据卑职此前查阅文书,此类清扫费、占道费名目,从未见于官方记载,乃是胥吏私下勾连,纵容亲属所为,所得钱财,想必是层层分润。”
果然,这些衙役的亲属,与户房、刑房的某些胥吏关系密切。
已然形成了一个盘剥商贩的小型利益团体。
何明风心中了然。
不过,这正是一个理想的试剑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