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习惯了依赖这个年轻人,仿佛只要赵衡在,天大的难题都能解决。
“先生……”小五看着赵衡凝重的侧脸,忍不住开口。
赵衡抬起手,打断了他。
他缓缓将碗里的姜汤一饮而尽,辛辣的暖流从喉咙一直涌入胃里。
他的眼神,在这一刻重新变得清明而坚定。
他想起了在流民营地里,那个抱着孙子,因为几块肉饼就跪地磕头的老人。
他想起了那些空洞麻木的眼神里,在看到食物时,所迸发出的那一点点微弱的生机。
他们不是野兽。
他们只是饿坏了的人。
赵德全长长叹了口气,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像干裂的土地。
“唉,衡哥儿,你是不知道,现在这世道……山里的流民越来越多了。”他顿了顿,端起桌上已经凉了的茶水喝了一口,仿佛要润一润干涩的喉咙才能继续说下去。
“一开始,他们还只是在山里头晃荡,挖点野菜,打点野物,倒也跟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可这天越来越冷,雪也下得大,山里能吃的东西都找不着了。人饿疯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啊!”
福伯在一旁接着话头,声音里满是愁绪:“可不是嘛。前些天,隔壁的王家村就被一群饿红了眼的流民给冲了,虽说没伤人,但家家户户的粮食被抢了个精光。还有下游的李家洼,更惨,有两户人家不给粮,直接被打了,屋子都给点了……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听着他们的话,赵衡的脑海里浮现出断龙崖下那片死气沉沉的流民营地,浮现出那个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老人和他怀里同样干瘪的孙子。
那些人,不也是被逼到绝路上的可怜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