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活活饿死,已是万幸!谁还会去计较那是精米白面还是麸皮杂糠?易子而食的惨剧已然发生,您觉得,他们会嫌弃能填饱肚子、让人活下去的麸皮吗?”
他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重臣,声音清晰而冷静,在陈述一道算术题:“每十石粮食,掺入两石麸皮。如此一来,那一百三十万石粮食,就能变成一百五十六万石!按一石粮能支撑一个成人两月性命计算,这便足够百万灾民支撑三个月之久!有这三个月的时间,‘以工代赈’之策便足以展开,流民便能被分化安置,危机自解!”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与无奈:“臣何尝不想让所有灾民都能吃上精粮?银子从何而来?不瞒诸位,这一百三十万石粮食,外加二十余万石麸皮,已耗费臣近三百万两私财!臣名下南北两地的工坊,如今几乎因无钱购买原料而濒临停产!”
他抬眼看向御座上的皇帝,话语中隐含着一丝尖锐的提醒:“再者,即便有银子,如今又能从哪里立刻变出这海量的粮食?若非前两年大力推行新式农具与堆肥之法,使得粮食连年增产,国库与民间皆有余粮,莫说之前无法以粮食稳住匈奴,便是眼下想买粮赈灾,也无处可寻!”
这番话,如同无形的鞭子,抽在了皇帝的心上。李承昊的指尖微微一颤,不由想起当初李珩确实极力反对过快、过多地对匈奴开放互市,建议应“掐着脖子喂食”,徐徐图之。是自己急于求成,想着尽快分化匈奴部落,一口气增开了十几处互市,大量输出粮食,以致消耗了过多存粮……若当时能采纳李珩之谏,今日匈奴如何会如此快的醒悟?山陕又何至于无粮可调?一丝悔意悄然掠过皇帝眼底。
兵部尚书陆震霆深吸一口气,问出了另一个更令人心惊肉跳的问题:“即便如此……侯爷,你已暗中下令锦衣卫,分头去收捕各地节度使?此举是否太过激进?万一逼反了他们,聚众作乱,又当如何?那可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李珩似乎早料到有此一问,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份名单,递给了陆震霆。这份名单,与昨夜他交给葛存忠的那份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