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德将皇帝瞬间惨白的脸色和眼中的恐惧尽收眼底,他知道,火候到了。他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却带着一种致命的蛊惑力和看似恳切的担忧:
“陛下!无论安国公身份究竟如何,是真是假,眼下之势,已如累卵!臣以为,陛下万金之躯,绝不可身涉险地!如今这京城之中,锦衣卫横行无忌,目无王法,更握有大批犀利火铳!五城兵马司和禁军……经过方才宫门一事,士气已堕,绝非其敌手!若……若安国公回京之后,真有不臣之心,怀有二意……他们,根本保不住陛下您的安全啊!”
李承昊猛地抬起头,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收缩,声音干涩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惶,死死盯住慕容德:
“你……爱卿莫非觉得……李珩他……他真敢弑君?”
慕容德那句如同毒刺般的问题尚在空气中回荡,未及他本人做出任何回应,亦未等惊惶的皇帝李承昊,从“李珩是否真要杀朕”的恐怖臆测中挣脱出来,养心殿外便传来了一阵极其慌乱、几乎失去了内监应有仪态的脚步声!
一名小太监连滚爬爬地冲进殿内,面色煞白如纸,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噗通跪倒在地,语无伦次地尖声禀报:
“陛……陛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锦衣卫……锦衣卫麒麟房主事萧幻儿,还有朱雀房主事梅清璇!她们……她们率领锦衣卫上万力士,还有……还有几百火铳营的人,把夏公公……杀了!还把叶文鸾将军和禁军也都给……都给抓了!叶将军被五花大绑捆在宫门口!如今……如今禁军已被锦衣卫彻底掌控,宫门、各处要道全都换了锦衣卫的人!朱玉锦和江朝云两位女千户,已经……已经带着大批锦衣卫进宫来了!正在四处布置防御,安排巡逻哨位,说是……说是要确保宫内万无一失……!”
这消息如同又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李承昊本就摇摇欲坠的心理防线上。
“什么?!”皇帝猛地从龙椅上弹起,眼睛瞪得如同铜铃,充满了血丝和难以置信的惊骇,“她们……她们怎敢?!怎敢强行夺宫?这是造反!她们是要弑君不成?” 他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皇城,他的家,他最后的壁垒,竟然在眨眼之间,易主了?被一群他曾经视为鹰犬的锦衣卫,如此轻易地掌控了?
那小太监还没说完,继续用带着哭腔的声音禀报,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皇帝的心头插刀:“还……还有!萧幻儿和梅清璇,还会同了白虎房主事柳含香,以及锦衣卫副指挥使陆孤城、指挥同知尚有道、指挥佥事沈良等所有在京的锦衣卫高层……已联名下令!宣称即日起,锦衣卫全权接管京城内外所有防御!镇国公……镇国公他老人家已被架空,如今坐镇京防指挥衙门的,是……是副指挥使陆孤城!”
慕容德适时地看了一眼面无人色、身体微微摇晃几乎要站立不住的皇帝,用一种沉重中带着一丝“庆幸”的语气,火上浇油般说道:“陛下!局势已然如此,锦衣卫虽已强行接管了京城和皇宫,形同软禁,但……万幸的是,安国公本人,尚未回京!”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让皇帝消化这句话的含义,然后才压低声音,如同献上救命稻草般进言:“否则……以眼下锦衣卫这肆无忌惮的行径,陛下您……怕是连这养心殿的宫门,都走不出去了!依臣愚见,陛下……不如暂且隐忍,设法先行出京,脱离此地方为上策!等安国公回朝之后,且观其态度,再行定夺不迟!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陛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李承昊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他猛然抬起头,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急促地说道:“对!对!朕不能坐以待毙!朕这就下旨,带皇后及诸位妃嫔,出城北上,亲自去……去迎接安国公凯旋!” 他想找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离开这个已经成为囚笼的皇宫。
“陛下!不可!” 慕容德立刻打断,脸上露出“焦急”和“为您着想”的神色:“梅清璇、萧幻儿那些人不是傻子!陛下若只带少数随从,轻装简从,借口巡视军营或体察民情,或许还能蒙混过去。可若兴师动众,带着后宫嫔妃、皇子公主,以及大量仪仗……目标太大,意图太过明显!怕是连宫门都出不去,就会被锦衣卫强行拦下!届时,撕破脸皮,陛下处境更为危险!”
他凑近一步,声音压得极低,语速加快,如同在传授机宜:“而且,陛下此时出京,名义上绝不能是去迎接安国公,那等于自投罗网!只能是……以天子之尊,亲临前线,巡视军营,鼓舞士气!傅聪、马叔河两部兵马虽不堪大用,但尚在城外,可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