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数日殚精竭虑于军国大事,纵是赵佶精力过人,也感到了一丝疲惫。这日傍晚,他信步来到皇后郑氏的寝宫,欲寻片刻安宁。
郑皇后见官家到来,自是欣喜,亲自奉上温茶。赵佶见她行动间似乎格外小心,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柔和与倦意,不由问道:“皇后近日身体可还安好?朕看你气色似乎与往常不同。”
郑皇后闻言,脸上飞起一抹红晕,在烛光下更显娇艳,她微微垂首,声音轻柔带着一丝羞怯与喜悦:“劳官家挂心。妾……妾身确实有一事,正要禀报官家。”
“哦?何事?”赵佶放下茶盏。
“太医今日刚来请过脉,说……说妾身又有了身孕,已近两月了。”郑皇后说完,悄悄抬眼看了看赵佶。
赵佶先是一愣,随即大喜。他子嗣虽不算单薄,但皇家血脉,自是越兴旺越好。尤其是如今国事蒸蒸日上,宫内再添喜讯,更是吉兆。他起身拉住郑皇后的手,温言道:“好!好啊!这是大喜事!皇后需得好生将养,万事小心,切勿劳神。”他轻轻抚摸着皇后尚未显怀的小腹,眼中满是笑意,“朕明日便令尚食局增派份例,一应用物,皆需最好的。”
郑皇后感受着赵佶手心的温暖,心中甜暖,柔顺地点头:“谢官家关爱,妾身省得。”
在皇后宫中用了晚膳,又好生安抚叮嘱了一番,赵佶见她面露倦色,便让她早早歇息,自己则起身离开了。
夜风微凉,吹散了些许疲惫。赵佶信步而行,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李婕妤的宫苑外。想起这女子性情活泼,或许能解些烦闷,便示意内侍通报。
李婕妤闻讯,几乎是提着裙摆小跑着迎了出来,灯影下,她只着了件浅碧色的常服,未施太多粉黛,却更显肌肤莹润,眉眼灵动。
“官家!”她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喜,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眼角眉梢却都是笑意,“您怎么来了?臣妾还以为您又把臣妾给忘了呢!”
赵佶被她这直白的娇嗔逗得一笑,伸手虚扶了她一把:“朕这不是来了?怎的,不欢迎?”
“欢迎!当然欢迎!”李婕妤连忙上前,很是自然地搀住赵佶的手臂,将他往殿内引,“臣妾只是……只是以为自己位份低微,官家都想不起我这偏僻宫苑了。”她这话带着三分委屈,七分撒娇,声音糯糯的。
殿内熏着淡淡的果香,不似别处龙涎香那般厚重。赵佶坐下,李婕妤亲自端来温好的蜜水,又忙着给他捏肩,小嘴不停:“官家近日操劳,人都清减了。臣妾瞧着心疼,却也不敢去前朝打扰……”
赵佶享受着那双柔荑不轻不重的力道,闭目养神,随口道:“朕这不是来你这里躲清静了?”
李婕妤闻言,手上动作更轻柔了些,身子也贴近了些,带着幽兰般的气息低语:“那官家可要常来。臣妾别无他求,只愿能时常见到官家,为官家解乏便心满意足了。只是……有时去给皇后娘娘、贵妃娘娘请安,总觉得自己……人微言轻……”
听着这熟悉又带着一丝幽怨的调子,赵佶睁开眼,看着眼前这张年轻娇媚的脸庞,想起她平日伺候倒也尽心,性情虽有些小性子,却也不失真率。自己后宫如今确实精简,妃嫔本就不多。
他心中一动,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旁,看着她瞬间亮起来的眼眸,笑道:“整日里就知道念叨位份。罢了,朕今日便晋你为贵妃,省得你总在朕耳边嘀咕,觉得自己地位低下。”
李婕妤(现在应是李贵妃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猛地睁大眼睛,愣了片刻,随即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她立刻滑下凳子,跪伏在赵佶脚边,声音都带着颤抖:“臣……臣妾谢陛下天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佶将她扶起,看着她激动得泛红的脸颊和闪烁的泪光,心中也有一丝满足:“好了,起来吧。既为贵妃,更需谨言慎行,为后宫表率,莫要辜负朕的期望。”
“是!臣妾一定恪守宫规,尽心服侍官家,绝不敢有负圣恩!”李贵妃连忙保证,脸上是掩不住的灿烂笑容。
这一夜,自是温存缱绻,不必细表。
第二天赵佶醒来时,只觉神清气爽。早朝后,他想起司农寺曾汇报汴京周边冬小麦已陆续收割完毕,尤其是那“麦棉套种”的实验田,不知成效如何。一时兴起,便唤上梁师成,并令司农寺卿赵霆随驾,微服出宫,前往京郊查看。
马车驶出汴京,窗外是一片夏收后略显空旷的田野,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秸秆的清新气息。来到一片规划整齐的官田前,赵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