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草原中心,清军金帐内烛火摇曳,牛油灯芯噼啪作响,映得多尔衮满脸血污 —— 方才怒极攻心,嘴角渗血顺着下颌滴落,砸在虎皮椅的绒毛上,晕开点点暗红。他猛地拍向桌案,力道之猛竟让案角裂开一道深缝,茶盏碎裂的瓷片溅得到处都是。“土谢图汗被擒!明军不过五千余众,竟把漠北搅得鸡犬不宁!”
洪承畴踉跄后退两步,袍角扫过满地碎瓷,忙躬身垂首劝道:“睿亲王稍安勿躁,土谢图汗被俘,其部族群龙无首,正好趁机吞并其部众、牲畜,再顺势挤压车臣汗部,令扎萨克图汗部全力配合。如今漠北只剩两部,若再不合一守草原,我十万大军恐无葬身之地!” 他双手交叠按在额前,姿态谦卑到了极致,指尖却不自觉地攥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 谁能想到,他苦心经营半生,竟要依附清军苟活,这份屈辱如毒蛇般啃噬着心脉。
多尔衮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一屁股瘫坐在虎皮椅上,指节死死攥着扶手,青筋暴起:“悔不该当初!我追击明军未果,特意叮嘱土谢图汗‘穷寇莫追’,他偏不听劝,执意领兵追击,反倒被岳承嗣那厮生擒!” 他咬牙切齿,牙齿摩擦得咯咯作响,眼底翻涌着滔天悔怒,“传我令,召车臣汗、扎萨克图汗即刻入帐!”
片刻后,车臣汗与扎萨克图汗躬身而入,皮靴踩在地毯上几乎无声。见多尔衮嘴角血迹与帐内狼藉,二人皆心头一凛,“噗通” 一声单膝跪倒,双手按在地面:“睿亲王息怒,我等谨遵吩咐未曾追击,怎料土谢图汗执意而行,竟遭此横祸……”
“横祸?” 多尔衮怒喝打断,猛地起身,一脚踹翻身旁的矮凳,木凳撞在帐柱上发出沉闷声响,“他是自寻死路!土谢图汗一擒,其部必乱!我早已封锁要道、保护其部族,可明军抢我牛羊马匹,奔袭数里竟连影子都追不上,悔之晚矣!” 他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盯着两位汗王,眼神锐利如刀,“即刻收缩防线,各部围成铁桶之阵,两翼日夜巡逻,前后翼加派三倍兵力!明军再来,便两翼合围,让他们血债血偿!”
“是!” 两位汗王额头贴地,不敢抬头,匆匆领命后退去,帐门开合间带进一股凛冽寒风。
帐门刚阖,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斥候跌撞而入,膝盖重重砸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报 —— 睿亲王!迁入漠北的科尔沁、察哈尔、东土默特三部遭明军洗劫!四万大军仅剩两万余,牛羊马匹全被牵走,仅追回千余匹马,牧民死伤惨重,求睿亲王做主!”
“什么?!” 多尔衮眼前一黑,天旋地转间直直昏倒在地。洪承畴慌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指尖触到一片冰凉,忙从怀中掏出水囊,拧开盖子喂了两口:“睿亲王莫急,虽漠北诸部连遭损失,尚有两万余人,我军仍有十万之众。明军不过五千余骑,若铁桶阵已成,他无论攻哪一处,我等迅速合围,必能将其吞下!” 他眼中闪过淬毒般的寒光,拳头捏得嘎吱作响,指节泛白,心中怨毒翻涌:“岳承嗣!你毁我名节、断我后路,今日我便借睿亲王之手,让你挫骨扬灰!若不能亲眼见你身死,我洪承畴誓不为人!”
多尔衮缓缓睁眼,目光浑浊却带着狠厉,抬手按住发胀的太阳穴,沉声道:“洪大人,便按你之意部署,切记护住马匹!马匹再失,漠北诸部便再无战力!” 洪承畴躬身领命,倒退着退出帐外,转身时眼底的不甘与阴鸷几乎要溢出来,死死咬着下唇才没让恨意外露。
多尔衮望着帐外沉沉夜色,想起两月前的光景 —— 那时漠北十几万大军旌旗蔽日,皇太极称帝,大清正是横扫天下、无敌于天下的风光。可如今,漠北破败至此,诸部被赶得像羊一样圈成一圈防守,他不禁自嘲冷笑,笑声沙哑刺耳,带着说不尽的愤懑与不甘:“哈哈哈,五千人!霍去病当年征漠北还用了五万人,如今草原竟弱到被五千人搅得狼狈不堪?”
他忽然抬手,屈指在桌案上轻轻敲击三下,声音低沉而急促。帐内暗影一动,一名暗卫如鬼魅般跃出,单膝跪地,头埋得极低,气息几乎消失。
多尔衮俯身向前,双手撑在桌案上,上身前倾,声音阴恻如冰:“速去土谢图汗部!” 他指尖划过案上的血迹,眼神冷得骇人,“把土谢图汗的亲兵、亲族、所有沾亲带故之人,一个不留,尽数斩杀!” 他顿了顿,拇指与食指狠狠捏住,仿佛已扼住了猎物的脖颈,“动手干净点,刀伤做明军惯用的劈砍样式,再留几具穿明军服饰的尸体,务必嫁祸给岳承嗣!”
暗卫身形微顿,低声应道:“属下遵令。”
“慢着!” 多尔衮抬手阻止,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