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他们的儿子嵇绍、王裒不仕于晋朝是可以的。嵇绍假如没有在荡阴(今河南汤阴)之战中(为保护晋惠帝)尽忠的表现,恐怕免不了要受到君子的讥讽吧!
吴国大司马陆抗病重: 上疏说:“西陵、建平,是国家的屏障,地处长江上游,两面受敌。如果敌人乘船顺流而下,疾如流星闪电,是无法指望别的部队来救援这危如倒悬的局面的。这关系到国家安危的关键,不只是边境被侵扰的小患。我的父亲陆逊,从前在西部边境上书说:‘西陵是国家的西门,虽然说容易防守,但也容易丢失。假如守不住,就不只是失掉一个郡,连整个荆州也将不属吴国所有了。如果西陵有忧患,应当倾尽全国的力量去争夺它。’我先前请求驻屯精兵三万,而主管官员遵循常规,不肯派遣。自从步阐事件以后,兵力更加损耗。如今我所统辖的千里之地,对外要抵御强大的敌人,对内要安抚各蛮族,而上下现有的兵力,才几万人,疲弱困乏已久,难以应付突发事变。臣愚见,认为各位王侯年纪尚幼,不必配置兵马妨碍国家要务;另外,宦官黄门招募士兵,士兵和百姓为逃避兵役,纷纷逃去应募。请求特下诏书进行审查,将这些人全部清出,以补充边境经常受敌侵扰之地的兵力,使我的部队能补足八万人,减省各种杂务,集中力量防御,这样也许可以避免忧患。如果不这样,实在令人深深忧虑!我死之后,请求将西部边境托付给得力之人。”等到陆抗去世,吴主让他的儿子陆晏、陆景、陆玄、陆机、陆云分别统领他的部队。陆机、陆云都善于写文章,名重于当世。
当初,周鲂的儿子周处: 体力超群,不注重小节,乡里人都把他当作祸患。周处曾问乡里的父老:“现在时局和顺年成丰收,而人们却不快乐,为什么呢?”父老叹息说:“三害不除,哪有什么快乐!”周处问:“三害是什么?”父老说:“南山的白额虎,长桥的蛟龙,再加上你就是三害了。”周处说:“如果所忧虑的只是这些,我能除掉它们。”于是进山寻找老虎,射死了它;又跳到水里,与蛟龙搏斗,杀死了蛟龙。然后他就跟随陆机、陆云求学,专心致志地读书,磨砺自己的操守品行。等到一年后,州郡的官府都争相征召他做官。
八月,戊申日: 在峻阳陵安葬元皇后杨艳。晋武帝和群臣除去丧服后,博士陈逵提议,认为:“现在实行的(三天除服),是汉文帝时的权宜制度;太子没有主持国家政事,自然应当服满丧期。”尚书杜预认为:“古代天子、诸侯服三年之丧,开始时同样穿丧服(齐衰、斩衰),安葬后就除去丧服,在居丧的‘谅闇’(居丧之所)中静居,内心哀悼直到服丧期满。所以周公不说周高宗服丧三年而只说‘谅闇’,这就是服心丧的文字记载;叔向没有讥讽周景王除去丧服而只讥讽他宴乐过早,说明安葬后就应除服,但违背了‘谅闇’的礼节。君子对于礼,保存在内心就行了。礼不是指玉帛等礼物,丧礼难道就是指穿麻衣吗!太子在外要抚慰军队,留守则要监国,不能说是无事,应该在哭祭之后(卒哭)除去丧服,而在‘谅闇’中完成三年的心丧。”晋武帝采纳了杜预的意见。
司马光评论(臣光曰): 规矩是用来画方圆的,然而平庸的工匠没有规矩,就画不出方圆;丧服是用来表达哀痛的,然而平庸的人没有丧服,哀痛就无法表达。《诗经·素冠》这首诗,正是为此而作。杜预巧妙地修饰《经》、《传》以附和人情,善辩是善辩了,但我认为不如陈逵的话质朴简要而敦厚诚实。
九月,癸亥日: 任命大将军陈骞为太尉。
杜预认为孟津渡口水流湍险: 请求在富平津(今河南孟津)架设河桥。参与讨论的人认为:“殷、周的都城都在附近,经历了那么多圣贤都没有造桥,必定是造不成的缘故。”杜预坚持请求架桥。等到桥建成后,晋武帝带领百官到桥边举行宴会,举起酒杯对杜预说:“不是你,这桥建不起来。”杜预回答说:“没有陛下的圣明,我也没有机会施展这点巧思。”
这一年: 邵陵厉公曹芳(魏废帝)去世。当初,曹芳被废黜迁到金墉城时,太宰中郎陈留人范粲身穿白衣为他送行,哀伤之情感动了左右随从。从此他就称病不出,假装疯癫不说话,睡在平时乘坐的车子里,脚不沾地。子孙有婚嫁、做官等大事,就秘密地向他咨询,他如果同意就神色不变,不同意就睡不安稳,妻子儿女因此能知道他的意思。他的儿子范乔等三人,都放弃了学业,断绝与外人交往,在家侍奉父亲的疾病,足迹不出本乡本土。等到晋武帝即位,下诏用二千石的俸禄供养他,并赐帛百匹,范乔以父亲病重为由,推辞不敢接受。范粲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