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权势却炙手可热,能推开皇宫金门,进入紫禁大殿。危险可以转安,死人可以救活,尊贵可以变卑贱,活人可以处死。所以愤怒争执,没有钱不能取胜;冤屈困顿,没有钱不能疏通;怨恨仇隙,没有钱不能化解;美名善誉,没有钱不能传播。洛阳城中的朱衣高官、当权人士,喜爱我家孔方兄,都无止无休,握着我的手,抱着我始终不离。如今所有的人,只认钱罢了!”另外,朝廷大臣专以苛刻挑剔互相标榜,每当有疑难争议,群臣各自坚持己见,刑法不能统一,案件诉讼繁多。裴頠上表说:“先王施行刑罚与奖赏相称,轻重一致,所以下面听令有常规,官吏安于职守。元康四年(294年)刮大风,太庙的屋瓦掉了几片,就免去了太常荀寓的官职;事情轻微而惩罚过重,违背了常典。元康五年(295年)二月又刮大风,兰台(御史台)主管官员害怕重蹈覆辙,在房梁屋栋之间仔细查找,找到十五处瓦片轻微歪斜的地方,于是下令逮捕太常,再次兴起刑狱。今年八月,陵园上一根粗七寸二分的荆条被砍断;司徒、太常在道路上奔走,虽然知道事情很小,但弹劾的结果难以预测,四处奔走骚扰,竞相推卸责任,至今太常还被关押未释。刑律条文有限而违法犯禁的原因无穷,所以才有临时议定处置的制度,确实不能都按常规处理。至于这类事情,都属处理过当,恐怕奸邪的官吏借此机会,随意决定刑罚轻重。”然而这种随意议罪的风气并未停止,三公尚书刘颂又上疏说:“近世以来,法令出处多门,政令很不统一,官吏不知该遵守什么,百姓不知该避开什么,奸诈之人因此得逞其私,在上位者难以检查下属,同样的事情判决却不同,刑狱不公平。君臣的职分,各有主管。法令要得到执行,所以让主管官员严守条文;事理有疑难不通,所以让大臣解释疑难;事情有临时需要变通,所以由君主权衡决断。主管官员严守条文,如同张释之依法判处惊驾(犯跸)那样公平;大臣解释疑难,如同公孙弘判决郭解案件那样;君主权衡决断,如同汉高祖处死丁公那样。天下万事,除非属于这三类情况,不得随意超越法律议论,都应依法令从事;这样法令才能取信于下,人心不惑,官吏不容奸邪,才可以谈论政事了。”惠帝于是下诏:“郎官、令史中再有超出法令条文随意议论判决案件的,将事情上报。”然而还是不能革除弊端。
刘颂升任吏部尚书,建立了将官员分为九等(九品)的制度,想让百官安于职守,不急于升迁,考核他们的能力优劣,明确赏罚。但贾氏、郭氏当权,求官的人想尽快升迁,事情最终没能实行。
裴頠向张华推荐平阳人韦忠,张华征召他,韦忠托病推辞不出。有人问他原因,韦忠说:“张茂先(张华)华而不实,裴逸民(裴頠)贪得无厌,抛弃礼法典制而依附贼后(贾后),这岂是大丈夫的作为!裴逸民常有心拉拢我,我常担心他沉入深渊时余波会殃及我,怎能提起衣裳去靠近他呢!”
关内侯、敦煌人索靖,预知天下将要大乱,指着洛阳宫门的铜骆驼叹息道:“将来会看到你在荆棘丛中了!”
冬季,十一月,甲子朔日(初一),发生日食。
当初,广城君郭槐因为贾后没有儿子,常常劝贾后要慈爱太子。贾谧骄横放纵,多次对太子无礼,广城君总是严厉责备他。广城君想让韩寿的女儿做太子妃,太子也想与韩氏联姻来巩固自己的地位;韩寿的妻子贾午(贾后妹)以及贾后都不同意,却为太子聘娶了王衍的小女儿。太子听说王衍的长女美貌,而贾后为贾谧聘娶了她,心中不平,颇有怨言。等到广城君病重,临终时,拉着贾后的手,嘱咐她要尽心对待太子,言辞非常恳切。又说:“赵粲、贾午,必定会败坏你家的事;我死后,别再让她们进宫。千万记住我的话。”贾后不听,反而更与赵粲、贾午图谋陷害太子。
太子年幼时有美名,长大后,不喜欢学习,只与左右侍从嬉戏。贾后又指使宦官们引诱他奢侈浪费、作威作福,因此太子的名声日益下降,骄纵傲慢更加明显。有时不去朝见侍奉父皇而放纵游乐,在宫中设立市场,让人杀牲卖酒,他用手掂量斤两,轻重不差。他的母亲(谢玖)本是屠户家的女儿,所以太子喜欢这些。东宫每月有俸钱五十万,太子常常预支两个月,还不够用。又让西园出售葵菜、蓝子、鸡、面粉等物品来收取利润。还喜好阴阳术数之类的小道,有很多禁忌。洗马江统上书陈述五件事:“一是即使有小病痛,也应尽力支撑上朝侍奉。二是应勤于拜见太保太傅(老师),咨询善道。三是画室的工程,可以暂时减省,后园雕刻等杂役,一律停止遣散。四是西园出售葵菜、蓝子之类物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