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说得理所当然,轻描淡写。
赵德芳彻底懵了。
他张着嘴,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李去疾的思路。
都火烧眉毛了,您……您心疼的是桌子板凳?
这是何等的魄力?不,这已经不是魄力了,这简直就是……没把永嘉侯那五十个亲卫当人看啊!
就在他愣神的工夫,李去疾已经拉开了房门。
“先生!”赵德芳一个激灵,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开什么玩笑!
他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紧跟在李先生身边。让他一个人留在这房间里等死?他没那个胆子!
李去疾看着颤颤巍巍的赵德芳的样子,无奈叹气,说道:
“赵大人,你这么怕干嘛?”
“他们又不是来杀人的。”
“啊?”赵德芳一时没反应过来。
“他们是来立威的。”李去疾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出客栈,“要立威,第一站,必然是县衙。找到你这个县令,强行把犯人提走。杀鸡儆猴。”
……
“永嘉侯爷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砰!”
一声巨响,县衙那两扇厚重的朱漆大门,竟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为首的校尉朱武,手持侯爵令牌,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身后,五十名杀气腾腾的大汉,瞬间将整个县衙大堂挤得水泄不通!
朱武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全场,只看到一群畏畏缩缩的衙役。
他扫视一圈,没看到穿官服的,嗓门顿时又大了几分,声如洪钟。
“江宁知县何在?滚出来见本校尉!”
声音在大堂内回荡,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直落。
堂内的衙役们一个个噤若寒蝉,腿肚子转筋,连站都快站不稳了,哪还敢有人回话。
就在朱武以为要亲自进去揪人时,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却从他身后的衙门外传了进来。
“别喊了,赵大人在这里。”
嗯?
朱武猛地转身,凶悍的目光投向门外。
只见月光下的大街上,一个穿着七品官服的中年人,正哆哆嗦嗦地站在那里,脸色白得像纸。
正是江宁知县赵德芳。
而在赵德芳身后,还跟着几个人。
为首的是个年轻人,神态悠然,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和他身后的五十名亲卫,仿佛在看一场热闹的戏。
年轻人身后有三个侍女,旁边站着一个铁塔般的汉子,在黑影中看不清面容,但一看就很能打。
这组合……有点怪。
朱武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狞笑起来。
好嘛,还省了爷爷进去找人的功夫,自己送上门来了!
朱武走出县衙,走到赵德芳面前,居高临下,将手中的玄铁令牌,缓缓地,举到了他的眼前。
“赵德芳。”
朱武的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残忍。
“我家侯爷,让我给你带几句话。”
他顿了顿,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
“你这官,是不想当了?”
朱武的声音,在死寂幽暗的大街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赵德芳的神经上。
赵德芳瘫在地上,仰头看着那张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的脸,和他手中那块散发着森然寒气的玄铁令牌,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被冻僵了。
永嘉侯的亲卫队长,朱武!
这个名字,在应天府的官场上,几乎就是“催命符”的代名词!
这家伙是朱亮祖手下最心狠手辣的一条疯狗,仗着侯爷的势,不知道干过多少草菅人命的勾当。
现在,这条疯狗,带着五十个壮汉,拿着侯爷的令牌,来到他这小小的江宁县。
尽管李先生说过他们不是来杀人的,但赵德芳还是感到害怕。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扔进了狼窝的兔子,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朱武很满意赵德芳这副吓破了胆的怂样。
他最喜欢看的,就是这些平日里人五人六的文官,在自己面前抖成一团,屁滚尿流的样子。
他用令牌,轻轻地,带着侮辱性的意味,拍了拍赵德芳的脸。
“赵大人,我家侯爷说了。”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