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百户的任命和参谋的职衔,如同在平静(至少表面如此)的濠州军营里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了层层波澜。朱重八和田娃,这两个名字不再仅限于斥候营或底层士兵的谈论中,开始真正进入濠州军中上层军官的视野。
朱重八依旧沉稳,但眉宇间那股属于领袖的自信和威严愈发明显。他腰间挎着的,不再是普通的制式腰刀,而是一把从缴获中精心挑选、保养得锃亮的雁翎刀,这是地位的象征,也是他力量的延伸。他行使着副百户的权力,开始着手扩充他那支被允许建立的小队。
他没有大张旗鼓,而是采取了田娃的建议——精兵路线。招募的对象,主要是那些在流民营中挣扎、身强力壮且无甚牵挂的汉子,以及军营中一些不得志但确有本事的老兵。考核严格,不仅看武艺体力,更看重耐性、纪律性和是否听话。朱重八亲自面试,他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田娃则在一旁,用看似随意的交谈,考察对方的反应和思维。
过程不算顺利,但也招募到了二十几个符合要求的人。加上原有的十人核心,一支三十多人的队伍初具雏形。朱重八将这支队伍打散,以原核心什为基础,提拔汤和、徐达等人为新的什长、伍长,搭建起了初步的指挥骨架。
田娃的“参谋”一职,听起来有些虚,但在孙百户的默许和朱重八的全力支持下,他实际承担起了这支小队伍的“总教官”和“后勤总管”职责。
训练场上,他不再是单纯的参与者,而是设计者和监督者。他将现代特种部队的一些训练理念,巧妙地融入到这个时代的操典中。增加了更复杂的地形利用演练、小组战术配合、夜间行动训练以及简易的旗语和哨音通讯。他强调速度、隐蔽和协同,要求每个士兵不仅要会杀人,更要懂得如何在复杂环境下保存自己、完成任务。
后勤方面,他精打细算,利用有限的经费和缴获,尽力改善队伍的伙食和装备。他设计了一种可以快速搭建、兼具隐蔽和防御功能的简易营棚,在野外驻扎时大大提升了安全性和舒适度。他甚至弄来了一些便宜的豆类和粗盐,指导火头军制作简单的豆酱和咸菜,虽然味道不佳,但至少能补充盐分和些许蛋白质,这在长期行军作战中至关重要。
这些举措,起初让那些新加入的老兵颇不以为然,觉得田娃太过“婆妈”,但当他们在一次模拟对抗中,被朱重八这支训练时间更短、但配合默契、战术刁钻的队伍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时,所有的质疑都烟消云散。
这支被朱重八命名为“锐士营”(取锐意进取之意)的小队伍,虽然人数不多,却迅速展现出与众不同的彪悍和高效。他们行动如风,配合如臂使指,对地形和时机的利用远超同侪。朱重八的勇猛和田娃的奇谋,在这支队伍身上得到了完美的结合。
陈远看着这支初具雏形的“种子部队”,心中充满了成就感。他知道,这不仅仅是朱重八未来的起家资本,更是他实践自己现代军事和管理理念的试验田。他要打造的,是一支超越这个时代认知的精锐。
地位的提升,也带来了更复杂的局面。军中不乏眼红嫉妒者,尤其是那些资历更老却晋升无门的军官,时常在背后阴阳怪气,甚至故意在一些物资配给上刁难。
一次,负责军需的某个老牌千户,故意克扣了“锐士营”一批箭矢和皮甲的配额。汤和气得当场就要去找人理论,被朱重八厉声喝止。
“冲动能解决问题吗?”朱重八脸色阴沉,“我们现在羽翼未丰,硬碰硬,吃亏的是我们自己。”
田娃沉吟片刻,说道:“重八哥,硬碰不行,我们可以借力。”
他找到冯书吏,没有直接告状,而是以汇报“锐士营”训练成果和未来作战构想为由,看似无意地提到了装备不足可能对执行某些关键侦察任务造成的影响,并委婉地表示,若因装备问题导致任务失败,恐辜负大帅期望。
冯书吏是明白人,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他欣赏朱重八和田娃的才能,也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供帮助。没过两天,那批被克扣的物资便原封不动,甚至还略有超额地送到了“锐士营”。那位千户虽然恨得牙痒痒,却也暂时不敢再明目张胆地使绊子。
这件事让朱重八和田娃更加深刻地认识到,在这个盘根错节的体系内,光有战功和能力还不够,必须懂得经营和借势。
与此同时,韩林儿在医棚的生活也安稳下来。韩老爹身体基本康复,成了医棚的正式帮手。韩林儿心灵手巧,又识得些字,除了照顾伤患,还能帮着胡医官整理一些药方记录,很得重用。她偶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