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梦读李冶(2 / 3)

诗。

现实中的李季兰冷笑一声,突然挽起道袍袖子。

苍白的手臂上,几道淡色疤痕蜿蜒如蛇,这是十五岁那年,她们现我在《南华经》夹页里写诗

茶香毫无预兆地漫开,我眼前的景象变成春夜溪畔。

十六岁的李季兰赤足站在乌篷船头,手中松烟墨条坠入水中,晕开漫天星河。

朱放是第一个叩开道观山门的人。

她的声音突然柔软。

布衣文士正在船尾煮茶,忽然指着夜空:季兰你看,天市垣东藩第六星名唤。

见少女疑惑的眼神,他轻笑:《星经》有载,此乃织女停梭之处。

粼粼波光中,我看见他们联句唱和,看见她为他弹奏《幽兰》,看见晨雾未散时她站在溪石上,读着他留下的莫将罗袖拂花落,眼泪洇湿了信笺。

后来呢?我忍不住问。

她腕间的佛珠突然断裂,菩提子滚落一地。

幻象变成瓢泼大雨中的码头,二十岁的李季兰抱着诗卷站在岸边,望着远去的官船。

雨水中,相思无晓夕的诗句在纸上化开,像一场未竟的梦。

世人谓我风流,可记得陆羽夸我煎茶功夫?她忽然转身,我的书桌竟变成铺着越窑青瓷的茶席。

氤氲热气中,我看见她与陆羽对坐斗茶。

茶圣捋须赞叹:季兰击拂之法,沫饽能浮二十四铢铜钱。

她笑着指向窗外:鸿渐兄可知,这玉真观的梅花,是用诗稿灰烬养的。

场景又转至禅房。

诗僧皎然正在与她赌书,突然大笑:山气日夕佳对得妙!

却见住持阴沉着脸进来,佛珠重重砸在案上:比丘尼与女冠论诗,成何体统!

你看,现实中的她拨弄着重新串好的佛珠,男子纵酒狂歌是风雅,女子谈文论艺便是逾矩。

多亏师父与师姐都是明理之人,处处护着我,不然非把我钉在耻辱架上。

电脑音响突然响起,“四大女诗人之一的名声日渐远播,惊动了色批皇帝唐玄宗,‘无才多病分龙钟,不料虚名达九重’,情场皇帝给李冶鲜红柬,邀入宫中。”

此时的李冶已是半老徐娘,“评者谓、上比班姬则不足,下比韩英则有余,不以迟暮,亦一俊媪。”

俊媪者,俏老徐娘之谓。

可见当时李冶身上存留的风韵依然动人。

刺鼻的焦糊味突然涌来,烟岚聚现,模糊了我的双眼。

刺喉的气味引得我剧烈咳嗽起来。

电脑屏幕中是火光冲天的长安城。

建中四年她的声音开始抖。

风韵犹存的李季兰跪在含元殿前,白散乱。

朱泚的叛军正在洗劫宫室,而她颤抖着写下紫云捧入团霄汉的颂诗。

忽然有叛将一把扯开她的道袍:听闻你这当年艳名远播?

那年玄宗夸我才情,转眼就嫌我白碍眼。

她冷笑着,幻象中的自己狠狠咬住那人的手。

画面骤转,刑场上的木杖高高举起,她突然仰天大笑:至亲至疏夫妻——我早该明白,与君王谈忠贞,如同

话音未落,木杖击肉之声入耳,随着不断下落的木杖,滚烫的血珠溅上我的下巴。

我尖叫着惊醒……

“小色鬼!

今天怎么跟个大姑娘似的?再不起来我可要进去了!”

李冶戏谑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环顾四周,这是又睡了个回笼觉吗?

妈妈的话依稀还在耳边,今日起我要独自闯荡这陌生的大唐盛世,既然来了就闯出一条现代人的轨迹,不枉穿越一回。

李哲!

你再不起来我就真进去了!

李冶的声音伴随着咚咚的敲门声把我从睡梦中彻底惊醒。

我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景象和昨日别无它样。

宿醉的脑袋像是被人用锤子敲过一样疼,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下意识想摸手机看时间,却只摸到粗糙的麻布床单。

低头一看,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已经皱得不成样子,散着一股混合着酒臭和汗酸的味道。

马上来!

我扯着嗓子喊,声音嘶哑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喉咙干得像是塞了一把沙子,急需喝水润一润。

房间里光线昏暗,只有几缕阳光从窗棂的缝隙中透进来。

我挣扎着爬起来,木床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环顾四周,这是一间约十平米的厢房,陈设简单得近乎简陋:一张木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