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老百姓死活吧?”他话里的“政绩”二字,咬得格外重。
路远耐着性子,嗓子都说哑了:“王大爷,新路离您家祖坟还有一百多米呢!中间隔着山梁,根本挨不着!风水先生我们都请来看了,说不仅没妨碍,路通了,财气顺了,对子孙后代还是好事!补偿款,也是按最高标准给的……”
“我不信那些!”王老汉梗着脖子,“我就信我祖爷爷托梦给我了!他说那地方动不得!动不得!” 完全是油盐不进。
钱老六慢悠悠地吐了个烟圈,火上浇油:“路书记,我看啊,王叔是怕你们修路,惊扰了地下的安宁。要不…你们再加点?就当是给祖宗压压惊的‘安魂钱’?” 他眼中闪烁着贪婪和挑衅的光。
路远看着眼前这近乎无赖的僵局,再看看钱老六那张写满算计的脸,一股邪火直冲脑门。他知道,钱老六就是赵家埋下的钉子,故意搅局,等着看他路远出丑,等着工程卡死。强拆?那是饮鸩止渴,瞬间就能点燃所有村民的怒火,让整个工程陷入更大的危机。讲理?面对一个“祖宗托梦”的固执老汉和一个心怀叵测的搅屎棍,道理苍白无力。
压力,像四面合围的墙,挤压得路远喘不过气。白天在工地上、在农户家里耗尽心力,晚上回到冰冷的宿舍,连口热水都懒得烧。就在他疲惫地倒在硬板床上时,镇派出所所长陈大勇的电话像午夜凶铃般炸响。
“路书记!出事了!看守工地建材的老李头…被捅了!”陈大勇的声音急促而愤怒,“就在刚才!人已经送卫生院了!伤在胳膊上,没生命危险!但…现场又留了张字条!”他几乎是咬着牙念出来,“‘再敢多事,下次捅心窝子!路不是给你一个人修的!’”
路远猛地坐起身,一股寒意瞬间驱散了所有睡意!又是警告!比上次打老王头更狠!目标直指他这个总指挥!赵家的余孽,或者说,那些被触动利益的人,已经急红了眼,开始动刀子了!这不仅仅是对工程的破坏,更是对他路远赤裸裸的威胁!
他抓起外套就往外冲,夜风冰冷刺骨。赶到卫生院,老李头脸色惨白地躺在病床上,胳膊缠着厚厚的绷带,眼神里还残留着惊恐。看到路远,老汉嘴唇哆嗦着:“路…路书记…他们…蒙着脸…上来就捅…说…说让你识相点…”
路远紧紧握住老汉没受伤的手,声音低沉却像淬了火的钢:“李叔,你放心养伤!这口气,我替你和清溪镇三万乡亲出定了!这路,必须修通!天王老子来了也挡不住!”
从卫生院出来,路远没有回宿舍。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困兽,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疾走,胸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不知不觉,他走到了清溪镇中心小学的围墙外。夜已深,校园里一片漆黑,只有教师宿舍楼顶楼的一扇窗户,还透出一点昏黄的光。
那是苏晓棠的房间。
路远停住脚步,隔着冰冷的铁栅栏,远远望着那一点微光。那光亮,微弱,却固执地穿透了无边的黑暗,像茫茫大海中的一盏孤灯。他想起了她站在讲台上,面对孩子们时努力挤出的笑容,想起了她眼底深处挥之不去的伤痛,想起了她面对滔天污蔑时那近乎绝望的沉默守护…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力量,混杂着怒火,在他胸中激荡翻涌。
苏晓棠,一个被命运碾碎又重新挣扎着站起来的女人,还在用那点微光照亮孩子们的未来。他路远,堂堂七尺男儿,清溪镇的掌舵人,有什么理由被眼前的刀光、讹诈、掣肘压垮?
那一点昏黄的灯火,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惊涛骇浪。所有的疲惫、愤怒、委屈,似乎都在这一刻被那微弱却坚韧的光芒点燃、淬炼、升华!
路远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镇政府。他的背影在清冷的月光下,拉得很长,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周海的推诿?钱老六的刁难?暗处的刀光?还有那该死的两百万资金窟窿?来吧!他路远就在这清溪镇,就在这野马涧的工地上,等着!这盘死棋,他偏要杀出一条血路!
他回到办公室,一把拉开抽屉,拿出那本厚厚的、记录着清溪镇点点滴滴的笔记本。他翻到空白页,拧开钢笔,笔尖重重落下,在纸上划出深沉的墨迹。
破局点:
1. 隧道。
老徐的方案是根本!钱…必须弄到!找谁?省里?县里?还是…另辟蹊径?
路远的目光落在“顺发建材”刘老板的名字上,若有所思。
2. 柳树洼。
王老汉迷信?
他笔尖一顿,想起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