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那句“我现在,有点理解你了”的余韵仿佛还萦绕在暖阁之中,带着几分恍然与凝重。未等周晏回应,珠帘轻响,一股淡雅的香风随之飘入。
却是蔡琰领着貂蝉与甄宓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名捧着食盒与茶具的侍女。蔡琰目光温婉地扫过案上那卷尚未收起的密帛,又落在周晏、郭嘉与贾诩三人身上,心中已然明了。她唇角含笑,声音柔和似水:“夫君,奉孝先生,文和先生,说了这会子话,想必也乏了。用些新到的春茶与果点吧。”
说话间,她已自然地走到周晏身边,轻柔地从他怀中接过咿呀作语的周羽灵。小女娃到了母亲怀里,乖巧地蹭了蹭。貂蝉则微笑着将一盏清茶放到郭嘉手边,眼波流转间带着了然。甄宓初为新妇,尚有些腼腆,安静地将一碟精致的糕点置于贾诩附近的矮几上,动作优雅。
蔡琰抱起女儿,又对正模仿典韦站桩、憋得小脸通红的吕玲绮伸出手:“玲绮,来,莫要打扰爹爹与先生们商议正事。”小玲绮看看周晏,见后者笑着冲她眨眨眼,便乖乖牵住了蔡琰的手。
三个女子,带着两个孩子,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还体贴地将暖阁的门轻轻掩上。室内茶香果香弥漫,方才那点因密报而来的凝滞气氛,被这份恰到好处的体贴冲散了不少。
周晏目送妻女离开,这才收回目光,重新拾起方才的话题,他咂了咂嘴,挠着下巴,脸上看不出是恼是笑:“这诸葛孔明,不按常理出牌啊。咱们送他一块烫手山芋,他倒好,直接架起锅,准备煮饭了。”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说别人家的事,但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却泄露了他真正的在意。
郭嘉端起那盏还温热的清茶,吹了吹浮叶,嘴角勾起那惯有的、带着几分疏狂与促狭的弧度:“子宁啊,”他拖长了调子,“说起来,你周子宁的大名,可是比那卧龙先生更早响彻中原。你说,他此番识破你的手笔,是会觉得棋逢对手的兴奋,还是……深感头疼?”
周晏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他空着的手一拍膝盖:“奉孝,站在我的角度看,好像应该是我变得更兴奋了才对。”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跨越时空的奇异笃定,“想想看,这可是跨越了千....千方百计的对决啊。”他眼中的光芒愈发灼亮,“能与这等人物隔空交手,想想就让人血脉偾张。”
不顾郭嘉奇怪的眼神他话锋一转,坐直了身体,那股惫懒之气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棋手遇到强劲对手时的专注:“不过,兴奋归兴奋,他这般应对,我们这番设计,岂不是显得很尴尬?白白给刘玄德做了嫁衣,让他找到了跳出樊笼的借口。我可不甘心。”
说着,他目光转向如同影子般静立一旁的贾诩:“文和,江东那边,就没什么动静?孙仲谋那小子,演技这么浮夸吗?吐口血晕一下,就把这紧张局势缓解过去了?这参与感,未免也太弱了些。”
贾诩微微躬身,声音平淡无波:“回都督,据蜂房回报,孙权苏醒后,虽程普、黄盖等老将群情激愤,力主出兵,但周瑜、鲁肃等人极力劝阻。加之吴国太亦出面安抚,目前江东内部虽暗流涌动,却并无实际调兵遣将的迹象。他们,在等。”他顿了顿,抬起眼眸,看向周晏,“都督是想……让江东参与得更深一些?”
周晏还没答话,一旁的郭嘉却像是被点醒了什么,他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击着,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片刻后,他忽然笑出了声,那笑声带着洞察机巧的畅快。
“呵呵……子宁啊子宁,你倒是提了一个好办法。”郭嘉身体微微前倾,脸上满是狐狸般的狡黠,“刘备不是上表,建议提兵‘护送’玉玺还朝,以显其忠吗?朝廷自然不会答应他这引狼入室之请。但是……”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周晏瞬间亮起的眼睛,慢悠悠地道:“我们朝廷,可以感念另一位忠臣嘛。比如,已故的破虏将军、乌程侯孙文台!孙将军当年为讨董卓,率先攻入洛阳,其后更是为朝廷转战南北,最终……不幸殒身,其忠心可昭日月!朝廷感念其功,特准许乌程侯之后、讨虏将军孙权,继承父志,‘护送’玉玺还都!”
周晏猛地一拍大腿,力道大得让身下的软榻都晃了晃:“着啊!奉孝,还得是你!”他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我们这就以朝廷的名义,发一道明旨,大大歌颂一番孙坚对汉室的忠勇!点明他当年得到玉玺,乃是出于公心!如今玉玺重见天日,正该由其子嗣完成未竟之志!”
他越说眼睛越亮,语速也越来越快:“如此一来,刘备那边就尴尬了!朝廷钦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