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沟通,环保部门查处秸秆焚烧,农业部门的秸秆综合利用项目还没落地,住建部门的垃圾清运车又不够,最后还是没人管。”豫西县环保局的工作人员说。
此外,乡村环境治理的考核机制也不完善。大部分地方政府把经济发展作为主要考核指标,对环境治理的考核权重较低,导致乡镇和村级干部对环境治理工作重视不够。“我们镇的考核指标里,经济发展占40%,扶贫占30%,环境治理只占5%,谁还会花心思搞环境整治?”皖北某镇的副镇长说,“再说,环境治理见效慢,不像经济发展那样容易出成绩,费力不讨好,没人愿意干。”
五、政策壁垒:“批不了”“落不实”的制度之限
在苏南张家庄,村支书张建国想在村头建一个垃圾中转站,方便收集和清运垃圾。可他跑了三个月,还是没批下来。“首先要找国土部门批土地,国土部门说我们村的土地是基本农田,不能建垃圾中转站;找规划部门,规划部门说村里没有编制村庄规划,无法确定垃圾中转站的位置;找环保部门,环保部门说要先做环评,光环评费就要五万,村里拿不出钱。最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张建国说。
叶尘在走访中发现,政策壁垒也是阻碍乡村环境治理的重要因素。一方面,村庄规划滞后,很多村庄没有编制详细的村庄规划,导致环境整治项目无法确定选址和规模;另一方面,土地审批严格,基本农田保护政策虽然重要,但在一些村庄,由于缺乏合理的规划调整机制,导致垃圾站、污水处理站等必要的环境设施无法落地。“我们村想建一个污水处理站,选了三个地方,都是基本农田,国土部门不批,最后只能放弃。”浙北竹溪村的村支书周福来说。
此外,环保政策在农村的适用性也存在问题。很多环保标准和技术规范是针对城市制定的,不适合农村的实际情况。“比如城市的污水处理厂要求日处理能力达到几千吨,可我们村每天的污水量只有几十吨,建一个城市标准的污水处理厂,成本太高,根本不划算。”豫西县农业农村局的工作人员说,“还有垃圾处理,城市的垃圾处理方式是焚烧和填埋,可农村的垃圾成分复杂,含有大量的有机垃圾,适合堆肥处理,但缺乏相应的政策支持和技术指导。”
政策执行中的“一刀切”现象也比较突出。有些地方政府为了追求环境治理效果,不顾农村的实际情况,强行推行一些不适合的项目和措施。“去年镇上要求我们村全部改用天然气,禁止烧煤烧柴。可我们村离镇上远,天然气管道铺不过来,村民们只能买罐装天然气,一罐要一百多,比烧煤烧柴贵多了,大家都不愿意用。最后,这项政策只能不了了之。”皖南山村的村支书老周说。
六、产业关联:“要赚钱”“要环境”的平衡之难
在江南水稻产区的周家村,村民们为了提高水稻产量,大量使用化肥和农药,导致土壤板结、水体污染。“我们也知道过量使用化肥农药不好,可不用产量就低,赚不到钱。”村民李大叔说,“现在粮食价格低,一亩地种水稻的收入只有一千多块,除去成本,根本没什么利润。如果不用化肥农药,产量再降,就更赚不到钱了。”
叶尘在调查中发现,乡村环境治理与产业发展之间存在着密切的关联,如何平衡“赚钱”和“环保”,是很多村庄面临的难题。在一些农业村庄,由于农业产业结构单一,村民们只能靠种植粮食作物为生,为了提高产量,不得不大量使用化肥和农药;在一些工业村庄,由于缺乏环保设施,企业排放的废水和废气污染了环境,可这些企业是村里的主要经济来源,村民们不敢得罪企业,只能听之任之。
“我们村有一个小型的塑料加工厂,是村里的集体企业,每年能给村里带来五万多块的收入。可这个加工厂没有污水处理设施,废水直接排进村里的河道,导致河道污染严重。村民们虽然有意见,但因为厂里能提供20多个就业岗位,大家也不敢说什么。”豫西李家坳的村支书李大山说,“想让企业建污水处理设施,企业说没钱;想关闭企业,村里的集体收入和村民的就业就没了,左右为难。”
在一些旅游村庄,环境治理与旅游发展的矛盾也比较突出。为了吸引游客,村里需要改善环境,可旅游发展带来的大量游客又会产生新的垃圾和污水,增加环境治理的压力。“我们村去年接待了五万多游客,产生的垃圾比平时多了三倍,污水处理站根本处理不过来,只能往河里排。虽然游客多了,村民们赚了钱,但环境也越来越差,游客也越来越少了。”江南水乡周家村的村支书周明说。
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