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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紘眉梢微挑,“哦维大哥今日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让他们进来吧。”老太太神色从容,顺手將佛珠拢回腕间,在房妈妈的搀扶下,来到软榻旁坐下。
盛紘则整了整衣襟,微微挺直脊背。
不多时,只见盛维身著靛蓝锦袍,面色红润,李氏跟在他的身侧,周身气度都和刚来京城时大不相同。
“老太太安好。”二人恭谨一礼,落座后。
不等盛紘开口询问,盛维轻嘆一声,沉声道:“三叔病逝了,縐老弟的书信今早刚到,松儿正在宥阳帮他们操办丧仪。
盛家三老太爷盛怀以,膝下唯有一子,名为盛縐。
此人和三老太爷一样,不思进取,吃喝嫖赌样样俱全,动不动就来盛维家中打打秋风。
盛縐共有一子三女,盛长梁、盛秀兰、盛慧兰、盛月兰。
三房的三位姑娘幼时曾被盛縐等人硬塞到李氏身边养过几年。
秀兰乖巧听话,从不多言多语。
慧兰心计颇深,不止一次为些鸡毛蒜皮小事和品兰吵架,甚至大打出手。
至於月兰,性情乖张,品行不端,屡次偷盗淑兰的衣物首饰,就是被当场抓到也矢口否认,倒打一耙。
就连素来不对付的墨兰和如兰都对她一致的討厌。
明兰跟隨盛老太太前往宥阳时,月兰尚未出嫁。
见到盛紜和李氏给她金银首饰,眼红的不行,费尽心思想要占为己有。
不过明兰並未让她得逞。
多年前,秀兰在李氏和盛维的帮衬下,嫁给隔壁县的一个秀才。
可惜秀才考举人屡次没中,盛维又些银子帮他谋了个教諭的差事,夫妻二人虽不算富贵,但日子倒也顺遂舒心。
盛慧兰原本相中了盛维妹妹盛紜的儿子胡泰生,只要一碰面就想方设法的吸引他。
胡家在宥阳亦是数得上名的富户,且只有他这么一个子嗣,宥阳想要嫁他的女子不在少数。
而盛紜曾经对儿媳的第一人选是明兰,第二是品兰。
可惜二人身份一个比一个贵重,已经不是她胡家可以高攀的了。
盛紜察觉到苗头后,为让盛慧兰及盛家三房的人死心,火速为胡泰生安排了一桩门当户对的婚事。
盛慧兰见胡家无望,转头又去勾搭旁人,如愿嫁进一个富庶人家,可惜后宅妾室成群。
月兰更惨些,自作主张嫁了个乡下土財主。
这位土財主终日寻问柳,稍不顺心就对月兰拳打脚踢,且吝嗇的很。
盛维和李氏都不大待见她,更別提撑腰了,只觉她是自作自受。
软榻上,盛老太太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有松哥儿在就行了,他行事稳妥,定能料理得当。”
“你二人皆已有了年岁,身子骨要紧,从京城到宥阳,山高水长的,何苦这般长途跋涉”
“写篇祭文,遣个妥当人送去就是了。”
当年这位三叔欺负他们孤儿寡母时,想要占据家產的情形依旧历歷在目。
盛紘眼珠子滴溜一转,点头道:“母亲说的是,儿子最近是觉得有些精神不济,若是长途跋涉,只怕真要病倒在路上。“
“不如就让长枫带著祭文替我兄弟二人去一趟吧,一路上也能长长见识。”
老太太捧著茶盏,斜睨了她一眼。
“不错,长枫现在越发稳重了,由他代表盛家前去致祭,既全礼数,也不失体面。”
李氏端坐在圈椅上,心中暗暗佩服这母子二人的默契。
盛维眨了眨眼,跟著开口道:“极好极好,我家中近日亦是诸事缠身,就有劳枫哥儿跑一趟了。”
“待他归来,我这做伯父的,定奉上厚礼一份。”
老太太轻轻转动佛珠,温声道:“都是自家人,不必这般客气,就这么定下吧,后日就让长枫启程。”
“是,儿子这就让人去准备南下的船只。”盛紘站起身拱手一礼。
就在李氏和老太太閒聊之际,盛维和盛紘堂兄弟二人则一同前往二进院的书房撰写祭文。
盛紘这位不折不扣的官场老油子,写起祭文来自然得心应手。
一番挥毫洒墨下来。
把这位贪財好色,精明算计,四处占便宜的三叔,硬生生给捧成了秉性淳厚,乐善好施,照佛小辈的谦谦君子。
而盛维读书中途就被长房老太太人带回家接手生意,在文墨上面,自然比不得盛紘精湛老练。
对著空白纸页斟酌半晌,才憋出几句昧良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