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宫的后花园,早已没有了皇家园林的精致与华贵。
野草从石板缝里肆意地生长出来,几株不知名的野花在秋风中摇曳,透着一股子顽强的生命力。
李明渊背着手,走在前面。
他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锦袍,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萧索。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在一个月色尚好的夜晚,陪一个女人散步了。
更何况,这个女人还是慕容椿。
那个他曾经最宠爱,也最忌惮的女人。
“这里,倒是比以前热闹了不少。”慕容椿看着不远处草地上追逐打闹的几个孩子,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李明渊的脚步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他知道,慕容椿是在嘲讽他。
嘲讽他这个被废黜的皇帝,如今只能靠着跟宫女生孩子,来找回那么一点点可怜的,作为男人的尊严。
“人老了,就喜欢热闹。”他自嘲地笑了笑,声音沙哑,“不像你们年轻人,总喜欢那些清静的地方。”
慕容椿没有接话,只是静静地走在他的身边。
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也有些微妙。
他们曾经是这世上最亲密的盟友,也是最了解彼此的敌人。
他们一起,斗倒了那些心怀叵测的皇子,也一起将这大周的江山牢牢地抓在了自己的手里。
可最后,他们还是输了。
输给了那个他们谁也看不起的,只知道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摇尾乞怜的李万天。
“椿儿,”李明渊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她,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此刻竟有了一丝清明,“你说,当年若是没有玄武门那档子事,现在坐上那张椅子的,会不会是你?”
这话问得,让慕容椿的心没来由地一颤。
她看着眼前这个已经满脸皱纹,两鬓斑白的老人,心里五味杂陈。
是啊。当年,自己离那个位置,就只差一步之遥。
她已经收买了朝中近半的大臣,也已经掌控了京城的禁军。
只要她愿意,她随时都可以废掉李明渊这个昏庸无能的皇帝,自己取而代之,成为这大周朝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女皇帝。
可她偏偏就在那个最关键的时候,犹豫了。
她舍不得。
舍不得这个虽然昏庸,却也曾真心实意爱过自己的男人。
结果呢?
就因为她那一点点可笑的妇人之仁。
就让李万天那个小畜生,抓住了机会,抢先一步发动了政变。
他杀了太子,囚禁了自己。然后,又逼着这个他名义上的父亲,将皇位传给了他。
每每想到这里,慕容椿的心,都像是被刀子割一样地疼。
她恨!
她恨李万天那个逆子!
也恨自己当年的优柔寡断!
“陛下,您说笑了。”慕容椿深吸一口气,将心里那股滔天的恨意给强行压了下去,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臣妾不过是一介女流,哪儿有那个本事,敢觊觎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你没有?”李明渊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慕容椿,你骗得了别人,你骗得了朕吗?”
他指着自己的心口,眼睛里充满了说不出的,痛苦和挣扎。
“你这个女人,心有多大,野心有多大,朕比谁都清楚!”
“你要是真的没有那个心思,你当年又何必费尽心机地去对付秦如烟?!”
秦如烟。
这个名字,就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慕容椿的心里。
让她感到一阵阵地窒息。
她死死地攥着拳头,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沉稳和老辣的凤眸里,此刻燃烧着熊熊烈火。
“陛下,您还好意思提那个贱人?”她的声音,冰冷得像是从地狱里传来,“您别忘了,当年是谁,为了那个贱人,三番五次地要废掉我的妃位?”
“又是谁,为了那个贱人,不惜跟我,跟整个慕容家反目成仇?”
“要不是因为她,我们两个又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李万天那个小畜生,又怎么会有机会,坐上那张本该属于我们的龙椅?!”
慕容椿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