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泽是否会相信她的话,是否愿意帮她向陇州崔家传话,对她,和母亲的在天之灵,都有莫大的关系。
“林窈,你坐会儿吧。”丰爻像只看着狗尾巴草的猫,随着她的走动来回晃头。
“晃得我头都晕了。”
林窈闻言,勉强坐定,又紧张地来回交握双手。
“你说,这崔泽表兄,既是读书人,心思定比崔赋表兄更深些。”
“会不会觉得,我说的母亲之事,是亡羊补牢,编造卖惨?”
丰爻看着她巴掌大的脸,因为上京后,连日的劳心,明显有一层倦色,叹了口气。
“你用得着卖惨吗?实话实说就已经很惨了好不好。”
母亲病逝,父亲翻脸不认人,继母恶意撺掇配婚,上京投奔姨母,姨母还另有所图。
林窈闻言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搓了搓脸,“比起那些食不裹腹的,我至少吃穿不愁,也算不得什么。”
她一路上京,看见了许多因朝局不稳,新政反复而流离失所的百姓。
也正是因为这番眼界,才让她从丧母之痛中,稍解自苦。
崔泽紧跟崔赋,听见的,正好是两人落座后的对话。
他沉着一张脸,眉头半点未松,就这样,一步步走到了林窈的面前。
看着忽然进入的两人,林窈慢了片刻才起身相迎。
她的目光也紧紧黏在崔泽的脸上。
无他,是因两人眉眼间,旁人一看便知有血缘之亲的相像。
幼时,母亲就总爱轻抚她的眉毛,笑容中带着怀念又掩藏难过。
“咱们阿窈的眉眼,和外祖母像极了,大眼睛双眼皮。”
眼前男子,虽未曾相见,可眉眼深邃,眼眸圆润,对视犹如揽镜自照。
林窈脑海里一时间有许多想说的话,可开口却是一句笑言。
“崔泽表兄,舅舅一定也说过,你的眉眼和外祖母像极了吧。”
旁观的丰爻,以及难得没多话的崔赋,都看着两人,沉默无言。
崔泽从心底升起了一股,难以抑制的亲近之感。
点点头,又拿出方巾,温柔地擦去林窈脸上,不自知而落下的眼泪。
“嗯,你舅舅、我父亲他,眉眼生得像祖父。你舅母说,当初就因为他眉眼看着太凶,险些没成这段亲事。”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血缘之力,磅礴如翻涌海浪,深厚如巍峨高山。
哪怕从未相见,无从相识。
两人之间,却没有任何的隔阂和生疏。
“泽表兄,我母亲她,已经不在了。”林窈的眼泪越来越汹涌,几乎浸湿了崔泽手中的方巾。
“她到死,都在想念崔家,想念外祖母......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外祖母,怎么和她说——”
“没事,不哭。”崔泽将方巾递给林窈,克制又温柔地扶住她的肩膀。
语气温和,可话却坚定有力,“兄长帮你,咱们回家慢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