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经过连日急行军,杨再兴率领的岳家军先锋部队已抵达赛音山达城外二十里的平原。晨雾尚未散尽,玄甲上沾着沿途的寒霜与尘土,他勒马立于队伍前端,目光扫过前方开阔的草原,下令:“传令下去,就地扎营,派斥候探查赛音山达城虚实!”
话音未落,一名斥候便策马疾驰而来,脸上满是急切,翻身下马跪地禀报:“副帅!前方三里处有骑兵拦路,数量不下五万!”
“五万?” 杨再兴一愣,顺着斥候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草原上,一道黑色洪流正缓缓逼近,数万骑兵列成密集的方阵,如同一堵移动的铁墙,甲叶在晨光下泛着冷光。待对方靠近些,杨再兴才看清这支军队的异样,他们人人双持狭长弯刀,刀柄缠着暗红的兽皮,似是浸透了鲜血;头戴青铜鬼脸面具,面具上雕刻的獠牙与纹路在雾中透着诡异,背后的黑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整支队伍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嗜杀之气,与柯比能的鲜卑军截然不同。
“这是哪路兵马?” 杨再兴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疑惑。此前勘察鲜卑军情时,他从未见过这般装束的部队,对方阵列严整如铁,连马蹄声都整齐划一,绝非普通部落的散兵游勇。更让他警惕的是,自己率军已逼近至一里之地,对方却始终未动,仿佛早已知晓他们的行程,特意在此等候。
思忖间,对方已在停止移动,军阵瞬间安静,连一声战马的嘶鸣都没有,仿佛一群沉默的死神。杨再兴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疑虑,单骑催马出阵,离对方军阵数百米时,手中长枪一挺,高声喝道:“前面什么人?为何拦我大军去路!”
回应他的,却是一片鸦雀无声。黑色军阵中,无数双藏在面具后的眼睛如同实质,死死盯着杨再兴,透着毫不掩饰的杀意。杨再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右手握紧枪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正准备下令将士列阵迎敌,却见对方军阵中,一骑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来人未戴面具,身着黑色兽皮甲,腰间悬着一柄鎏金弯刀,刀鞘上镶嵌着几颗兽牙,正是犬戎族首领拓跋武。他勒住马缰,懒散地扫了杨再兴一眼,又瞥了瞥身后的先锋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用生硬却清晰的汉话说道:“你们来的可真慢。不是说有十六万大军来犯吗?怎么就这么点人?”
杨再兴的目光瞬间锁定在拓跋武身上。仅一眼,凭借武将的直觉,他便察觉此人绝不简单,对方神情虽慵懒,眼底却藏着锐利的精光,身上散发的凶戾之气与自己不相上下,那是在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杀气,即便刻意隐藏,也瞒不过久经沙场的眼睛。更让他心惊的是,此人的年纪竟与陈宇相仿,不由得心中警铃大作,沉声喝道:“你是何人?为何率军拦我去路!”
“我?” 拓跋武指了指自己,嘿嘿一笑,露出几分桀骜,“西戎犬戎族首领,阿骨打。不过你也可以叫我的汉名,拓跋武。” 他说话时,目光随意地扫过杨再兴手中的烂银枪,眼中没有丝毫惧意,仿佛那杆曾挑杀无数敌将的长枪,不过是一根普通的木棍。
“拓跋武?” 杨再兴默念这个名字,疑惑更甚,再次追问:“你为何拦我去路?”
拓跋武却皱了皱眉,语气带着几分不满:“你很没有礼貌。我已经告诉你我的名字,你不应该也报上名来吗?”
杨再兴一愣,随即沉声答道:“某乃凉州岳家军副帅,杨再兴!”
“哦?你就是杨再兴?” 拓跋武眼中闪过一丝兴味,“柯比能那老家伙提过你,说你有万夫不当之勇,能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今日一见,倒真有几分气势,让我有些好奇了。”
“你是柯比能请来的援兵?” 杨再兴抓住关键,直接问道。
“援兵?” 拓跋武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声中满是不屑,“那老东西也配让我当援兵?我不过是在土拉河呆着无聊,来鲜卑草原看看热闹罢了。至于柯比能……”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玩味,“说起来,倒也算他把我招来的。”
话音未落,拓跋武抬手挥了挥。身后两名犬戎士兵立刻押着一个人走了出来,那人浑身是血,头发散乱地贴在脸上,左臂的衣袖空荡荡的,断口处还缠着染血的布条,正是柯比能!他的脸上布满血污,一只眼睛被血痂封住,嘴角淌着血丝,整个人奄奄一息,被士兵粗暴地按在马前,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杨再兴瞳孔骤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柯比能好歹是鲜卑首领,麾下尚有三万兵马,即便战力不如岳家军,也绝非轻易可擒之辈,对方竟能将他打成这般模样,还当众羞辱,一时间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