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性子就是再柔弱,为母则强。
自己过的再艰难,那在母亲眼里都是自己的命不好,半点不怨人。
可要是儿女有个芝麻线头点大的疙瘩,那就是天大的事。
马玉兰就是这样的性子。
这会揽著大丫王晓燕的肩膀,扒著门框远望。
脸色虽说不上著急,但也带点惶恐,就怕又惹恼了这女婿。
前几年两家闹的那事,她是心里一点都不怨恨王守成。
大闺女临终的时候,对她说过。
她不悔、不怨,只是心疼几个孩子,盼母亲多照看著点。
大闺女的话她一直记在心头,这几年是自己做岔了。
再说闺女在世的时候,王守成对她那可是掏心挖肺的好。
这就够了,女人嫁汉图啥
就八个字:穿衣吃饭,知冷知热。
这几年虽说自家老头子碍於情面,和王家有几年没联繫。
那也就是他嘴硬,私底下可没少打听。
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將暮。
瞧著大丫头这没有补丁的衣裳,就知道王守成有多疼丫头。
祖孙俩絮叨著说话,大多是王晓燕说,马玉兰在听。
听著四合院里的破事,跟著揪心。
又听她爹老是用拳头解决事,闯出个混不吝的名號,又跟著一乐。
混不吝咋了
在她朴素的观念里,不管用啥办法,只要能护住自家人就称得上一声『爷们』。
不多时,自家老头子怀里抱著两娃乐呵呵的回了家。
马玉兰先是稀罕一下小三小四,又瞅了两眼满脸委屈的两儿子,瞧见后面没人不由著急了。
“你姐夫呢”
马玉兰语气著急,见老头子装著没听见,儿子们又没反应,不由大怒。
“你找你姐夫去,他要是不来,我...我...”
马玉兰嘴里说著话,手里四下捉摸顺手的东西,看见扫帚拿起来就往两儿子身上招呼。
“我..我打死你们。”
李来福实在是不忍心自家小脚老妈干著急,挺在那挨了几下说道:
“刚还在后面呢,这会快到了。”
马玉兰急忙往门外观望,老远见一大一小两个影子朝自家走来。
心里一喜,迈著小脚就迎了出去。
王守成本来就是混不吝的性子,去李家他可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就是让二丫头耽误了。
一路上二丫头还在愤愤不平,死活不愿意去姥爷家。
说二舅、三舅不好,欺负她爹,她不依,她不认这门亲。
到底是贴心的小袄,目前还没漏风呢。
王守成跟著傻乐一阵,又连哄带拽的拉著二丫头往前走,不知不觉落在了后面。
两人说著话呢,听见一声呼唤,这抬眼一瞧,王守成眼眶也有些发热。
“娘...”
“唉,唉这是干啥”
远远的,王守成双膝下跪,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响头。
说到底,是他王守成对不住人家闺女母亲。
是错,爷们就得认。
“你这是干啥,快起来,起来我的儿...”
泪水顺著马玉兰黝黑脸庞跌落,她是真心疼这个女婿。
拉扯孩子多不容易,她还不知道吗
几个娃娃看著吃的白白胖胖,衣裳也乾净,这是用了心了。
换她自己也做不了这么好。
见拉不动女婿,马玉兰抱著王守成嚎啕大哭。
辛劳十四育娇鶯,语初清,辫梢青。
忽折风前,落无声寂。
旧襁褓,嗅残香,母哭泣。
对女儿的思念,这几年的心酸泪水,这会全涌了出来。
这世上最难熬的是白髮人送黑髮人....
屋里逗弄娃的李老根出来一瞧,气的鼻子都歪了。
这对自己横眉冷对的,对他娘倒是亲热,搁这儿母情深呢。
“哼,混帐玩意。”
“凑是...”
李来福还以为他爹骂王守成呢,跟著应和一声,没想到屁股上挨了一脚。
瞪著两大眼睛,无辜的看著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