癲狂的鹤唳响彻群山,鹤全真那匪夷所思的脖颈化作了一道恐怖的白色长鞭。
不过短短一炷香的工夫,十几座巍峨的山峰便被它连根拔起,撕成碎块,整个十万大山的核心地带被它搅得天翻地覆。
如此浩大的动静,早已超越了山川的界限。
十万大山周遭,数个县城的城隍神祇几乎在同一时间被惊动。
他们纷纷显化身形,立於各自城池的云端之上,神色惊骇地望向那片被无形屏障笼罩的禁地,只见其中地龙翻身,山川崩裂,一道白光搅动风云,凶煞之气即便隔著封印也让人心悸不已。
几位县城隍的神念在虚空中迅速交谈起来。
“那禁地之中是何物在作祟,动静竟如此骇人,可要派遣几尊野神进去一探究竟”
“不必,那地方太过恐怖,想当初大周仙朝耗费了数万州城隍、上千仙王仙皇才堪堪布下封印,让我等绝不可踏入半步。”
“仙朝覆灭数十万载,封印依旧稳固,想来只是內部的邪祟在自相残杀,我等没必要为了这点异动便去冒险,只需按规矩將此事上报朝廷,静待陛下圣裁即可。”
……
“轰——!”
又是一座山峰被它那长鞭般的脖颈勒住,像是拔萝卜一样从大地深处硬生生扯出,再狠狠地甩向远方,撞得粉身碎骨。
烟尘瀰漫,碎石如雨。
鹤全真那匪夷所思的脖颈缓缓缩回到了那披著破烂道袍的身躯上。
它那颗巨大的鹤头,以一种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圈,金色的竖瞳冷漠地扫过每一寸被它摧毁的土地,陷入了疑惑。
没有,什么都没有。
连一丝最微弱的邪祟气息都感觉不到。
“不……可能……”鹤全真歪著头,尖利的喙下意识地在自己胸前的羽毛上啄了一下,发出一声沉闷的“篤”声。
它似乎陷入了某种无法理解的逻辑死角。
“绝对……不可能……都去哪了……我的药……我的大丹……”
它的头颅开始神经质地左右摇摆,幅度越来越大,仿佛要將自己的脖子甩断。
那双金色的竖瞳里,癲狂的火焰渐渐被一种茫然所取代。
它將这十万大山翻了个底朝天,为何……一个都找不到
就在这时,它剧烈摇晃的头颅猛地一滯!
那颗巨大的鹤头,缓缓下移,脖颈瞬间绷直,尖锐的长喙直勾勾地指向了它脚下那片被翻得稀烂的土地。
它的视线,从被摧毁的地平线,下移到了……地下。
万籟俱寂。
一息。
两息。
“咯……咯咯……”
一阵低沉、古怪的笑声从鹤全真的喉咙深处滚了出来,仿佛是两块粗糙的玻璃在互相摩擦。
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癲狂,最后化作了响彻云霄的尖啸!
“嘎——嘎嘎嘎嘎嘎!”
它那双金色的竖瞳中,茫然与困惑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找到猎物后、病態的狂喜!
“找到了……原来……原来你们都躲在这里!嘎嘎嘎!以为躲到地底下,贫道就找不到你们了吗!”
话音未落,鹤全真双腿猛地一蹬,整个身躯竟不是飞起,而是直挺挺地向前倾倒!
它没有用爪子去挖,也没有用翅膀去扇。
只將自己那尖锐的长喙对准了大地。
“噗——轰!!”
一声巨响,鹤全真竟是將自己的整个脑袋,携著万钧之势,狠狠地、径直地钻进了脚下厚重的岩层之中!
大地剧烈震颤,以它钻入的点为中心,蛛网般的巨大裂缝向著四面八方疯狂蔓延。
泥土与碎石如喷泉般冲天而起,一个深不见底的恐怖坑洞,瞬间出现在这片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的山脉核心!
地底深处,幽泉。
这里是一片广袤无垠的地下空洞,黑色的泉水静静流淌,无声无息,却散发著能隔绝一切神识探查的阴冷气息。
成千上万的邪祟,化作一团团模糊的黑影,或是一缕缕飘忽的青烟,瑟瑟发抖地蜷缩在泉水最深处,將自己完全浸泡在这能隱匿身形的庇护所中。
从上方传来的,那如同天崩地裂般的恐怖震动,正一下下地衝击著这片最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