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壳船的动机还在突突地响,像一头累得直喘气的老牛。
陈岸躺在甲板上,胸口起伏不定,湿透的衣服紧贴皮肤,冷得他牙齿打颤。
小满蹲在他身旁,手里攥着那把旧算盘,指节都泛了白。
“哥,你别吓我啊”
她的声音有些抖,“你刚才是不是飞起来了?还光?是真的吗?”
陈岸没吭声,只是缓缓抬起右手,掌心朝上。
那块磁石的碎片仍牢牢嵌在手中,边缘硌进肉里,微微作痛,却格外真实。
他闭上眼,耳边只剩下海浪轻拍船身的声音。
系统再没有出声,连一丝提示也没有。
但他能感觉到不是听见,也不是看见,而是一种从骨子里渗出来的感知。
海水流向何处、深浅几何、温度几许,甚至沙层下是否有小虾蛄在掘洞,一切都在他意识中清晰浮现。
仿佛这片海,忽然开始把他当成了自家人。
他将手伸入水中,指尖轻轻一划。
刹那间,脑海中浮现出一幅模糊的画面:东边浅滩上有三棵红树苗,根系松动,叶片泛黄,眼看就要撑不住了。
那是他们上次偷偷种下的。
“起来啦!”
见他睁眼,小满立刻伸手去拉,“潮要涨了!
再不走就得被漂回村去!”
陈岸应了一声,撑着坐起,双腿还有些软。
但他没让小满扶,自己一步一步走向船头,目光紧紧锁住远处那片灰蓝色的海面。
“明天还得来。”
“你还来?”
小满翻了个白眼,“差点把命丢在这儿,现在又要折腾?”
“那几棵树,”
他指向无人岛东侧,“活不了几天了,得救。”
小满怔了一下:“你是说你现在还能那个?”
陈岸没回答,只把磁石碎片塞进裤兜,转身去检查锚链。
动作缓慢,却沉稳有力。
他知道,这不是系统赋予的能力,而是海留下的印记,已经融进了他的血肉。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陈岸就背着两筐红树苗上了船。
这次不止他一人,村里几位老渔民也跟来了,都是看在小满的面子上她说她哥梦见妈祖托梦,说种树能旺渔汛。
“瞎扯。”
一个老头嘟囔,“树能抓鱼?还不如补网实在。”
“那你回去呗。”
小满抱着算盘坐在船尾,眼皮都不抬,“我们不稀罕你帮忙。”
老头哼了一声,终究还是跟着下了水。
泥滩又软又滑,一脚踩下去能陷到小腿肚。
陈岸走在最前头,每栽一棵苗,就蹲下用手把根部的淤泥压实。
旁人觉得他多此一举,明明可以省力些。
但他们没察觉,每当陈岸的手触到泥土,那树苗周围的水面便会悄然荡开一圈看不见的涟漪。
泥中的微小生物活跃起来,腐叶重新凝聚成养分,树根仿佛被无形之手温柔托举,缓缓扎向更深的土层。
当天夜里,那三棵原本萎靡不振的老苗,竟冒出了嫩绿的新芽!
新种的那些,叶子也不再卷曲,全都挺立起来,生机勃勃。
消息传开后,有人说他是运气好赶上了天气,也有人猜他用了什么邪门手段。
可没人敢真去挖出来瞧一眼。
第三天晚上,火光冲天。
陈岸正在船上修补渔网,猛地抬头,只见无人岛东滩方向浓烟滚滚,橘红色的火焰舔舐夜空,半片海面都被映得通红。
“糟了!”
他抓起手电筒,拔腿就往岸边跑。
赶到时,火势已蔓延至第二排树苗。
热浪扑面,脚下的泥地烫得站不住人。
几个村民提着水桶来回奔忙,可这点水泼上去如同挠痒。
“谁干的?”
陈岸问。
“不知道,就看见几个人影钻进林子,转眼就没了。”
有人答。
他咬咬牙,脱掉工装外套,径直跳进浅海。
海水刺骨冰凉,但他走得异常稳健。
来到火势最猛处,他双膝跪入泥中,双手缓缓张开,掌心向下压进水底。
那一刻,他什么都不想,只记得父亲日记里写过的一句话:“海不说话,但它记得每一粒沙的重量。”
他调动体内那种熟悉的感觉不是命令,而是请求。
像小时候向大海讨一条鱼那样,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