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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就是那头被围捕的,已经遍体鳞伤的野兽。
他拐进一条更窄的巷子,这里堆满了垃圾,散发著腐烂的酸臭。
他靠在墙角,大口地喘著气。
体力正在飞速流逝。
万用雷达消耗的体力,加上两处枪伤的失血,让他感觉自己的生命正在被一点点抽乾。
他意念一动,从独立位面里取出急救包。
纱布,绷带,磺胺粉。
他撕开自己的裤腿,伤口血肉模糊,一颗子弹深深地嵌在肌肉里。
他没有工具,取不出子弹。
他只能將大量的磺胺粉倒在伤口上,那种灼烧般的刺痛,让他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他用纱布胡乱地包扎著,动作因为失血而变得迟缓笨拙。
左肩的伤口更麻烦,他只能反手將绷带一圈圈缠上。
这只是杯水车薪。
只要他还在移动,伤口就会不断撕裂,血就会继续流。
雷达的视野里,三个红色光点组成的小队,正在靠近这条巷子。
不能停。
他收起急救包,將手枪重新握在手里,拖著伤腿,继续向前。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右腿几乎失去了知觉,只能靠著身体的本能,机械地向前拖行。
视野开始模糊,周围的喧囂变得遥远。
只有越来越近的,士兵皮靴踩在石板上的声音,清晰地提醒著他危险的降临。
他躲进一户人家的门洞里。
那扇木门虚掩著,门上贴著一张白色的封条。
他刚藏好身形,那三个士兵就从巷口走了过去。
“搜仔细点!营长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片破地方能藏个屁的人!”
“少废话,快点搜完,老子还想回去睡个回笼觉。”
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许峰靠著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他抬起手,看著那只因为用力而不住颤抖的手。
多久了
多久没有过这种被追杀到山穷水尽的感觉了
记忆中,还是在白山黑水间,被关东军的討伐队追击的时候。
冰天雪地,弹尽粮绝。
可那时候,他身边还有战友。
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他想起了小林雪子。
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会不会,也在想他。
一丝苦涩的念头,在他心底划过。
或许,再也见不到了。
不。
必须活下去。
这个念头,像一根针,狠狠刺了一下他即將涣散的神经。
他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血腥味在口腔里瀰漫开。
剧痛,让他清醒了一些。
他扶著墙,重新站了起来。
万用雷达的范围,已经因为体力不支,从五公里缩水到不足五百米。
视野里,红色的光点依旧密密麻麻。
他像一个幽灵,在这些光点的缝隙间穿行。
从一条巷子,到另一条巷子。
从一片棚户区,到另一片废墟。
身后的血跡,很快就会暴露他的行踪。
他必须在被发现之前,找到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雨,开始下了。
细密的雨丝,带著深秋的寒意,打在他的脸上,身上。
雨水冲刷著地面,也冲刷著他留下的血跡。
这是好事。
但寒冷,也在加速他体温的流失。
他的嘴唇开始发紫,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倒在一条僻静的死胡同里。
背靠著冰冷的墙壁,雨水顺著他的头髮,脸颊,流进衣领。
他想站起来。
可是,右腿已经完全不听使唤。
左肩的伤口,在雨水的浸泡下,传来一阵阵抽痛。
手里的枪,掉在了地上,溅起一小片水。
万用雷达的界面,在脑海中闪烁了几下,彻底暗了下去。
体力,耗尽了。
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