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司令英明!党国万岁!”
狂热的叫好声,淹没了那些微弱的质疑。
……
太行山脉,某处无名山谷。
解放军野战医院。
消毒水和草药混合的气味,浓得化不开,与伤员压抑的呻吟、血腥气纠缠在一起,构成了这里永恆的主题。
小小林雪子子摘下沾满血污的橡胶手套,动作轻缓,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
连续十二个小时的手术,让她的大脑和身体都处於一种麻木的边缘。
她靠在手术室的土墙上,闭上眼,感受著颈椎传来的僵硬酸痛。
墙外,传来新一批伤员被抬进来的动静,政委老王正在大声地安排床位。
战爭,没有尽头。
她走到角落的水盆边,掬起一捧冰凉的刺骨的山泉水,泼在脸上。
寒意让她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些许。
桌上,一盏用墨水瓶改造的煤油灯,火苗不安地跳动著。灯旁,放著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草纸,和一支磨禿了的铅笔。
这是她每天手术后,唯一的慰藉。
给那个远在天边的人,写一封或许永远也寄不出去的信。
她坐下来,拿起铅笔。
笔尖悬在纸上,却迟迟没有落下。
该写些什么呢
告诉他,她在这里很好,救了很多人,也见了很多死亡
还是问他,金陵城里,是不是真的像报纸上说的那样,歌舞昇平
她其实什么都不想问。
她只想確认,他还活著。
就在这时,手术室的门帘被掀开了。
政委老王走了进来,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带著一种复杂的情绪。
“小林同志,辛苦了。”
小小林雪子子放下铅笔,站起身:“政委,是不是又有重伤员”
“不是。”老王摇了摇头。他从怀里掏出一份被摺叠得皱巴巴的报纸,递了过去:“这是侦察员从国统区那边弄回来的,你……看看吧。”
报纸的纸张很差,油墨味刺鼻。
是《中央日报》。
小林雪子有些疑惑地接了过来。她对这些充斥著谎言和吹嘘的东西,一向没什么兴趣。
“有什么重要情报吗”
“你看看头版。”老王的表情很凝重。
小林雪子展开报纸。
那一行触目惊心的黑色標题,瞬间攫住了她的全部心神。
“通天大盗伏法,党国利剑斩妖除魔”。
她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缓缓向下移动,看到了那个名字。
许峰。
这两个字,像两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她的脑子里。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政委的呼吸,伤员的呻吟,远处的枪声……全都听不见了。
世界,只剩下这张报纸,和上面那冰冷的铅字。
她看到了那张照片,那堆被烧成废铁的飞机残骸。
她看到了报导里,对那个“穷凶极恶”的匪徒的描述,看到了“尸骨无存”的结论。
铅笔从她的指间滑落,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小林同志”老王向前一步,想扶住她。
他以为她会晕倒。
但小林雪子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下去。
那张总是带著温和与平静的脸,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这是什么时候的报纸”她的嘴唇翕动,发出的音节乾涩而嘶哑。
“三……三天前的。”老王回答。
三天。
原来,他已经“死”了三天了。
而她,在这三天里,还在傻傻地幻想著,给他写信。
一股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悲伤,扼住了她的喉咙。
她想哭,却没有眼泪。
她想喊,却发不出声音。
心臟的位置,空了,只剩下呼啸而过的冷风。
“小林同志,你……节哀。”老王的声音里,带著同情和惋惜:“这个人,杀了冈村寧次,是个英雄。可惜了,落在了汤恩伯手里。”
“他不是英雄。”小林雪子开口,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