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心里那块最沉重的石头,似乎被挪开了一角,透进了一丝光。
……
从通化到哈尔滨的军用吉普车,在冰雪覆盖的公路上顛簸了整整一天。
伊莉莎换上了一身朴素的布长裙,外面套著一件不带任何军衔標识的旧大衣,灿烂的金髮也用一条深色的头巾包了起来。
这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苏维埃侨民,而不是那个杀伐果断的克格勃大尉。
是的,伊莉莎升官了,从上尉升任了大尉,也进入了克格勃工作。
车窗外,是单调的、一望无际的东北雪原。
伊莉莎靠在座椅上,心里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伊莉莎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杂乱的思绪赶走。
她告诉自己,她这次来,只是执行一个任务,一个替许峰看望妻儿的任务。仅此而已。
吉普车在哈尔滨市中心医院门口停下。
这是一座俄式风格的老建筑,在战爭年代,曾是日军的陆军医院。
如今,这里已经成了整个东北地区医疗水平最高的地方。
伊莉莎按照许峰给的地址,找到了林雪的病房。
那是一间单人病房,看得出来是部队特別安排的。
她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和奶腥味混合的气息。
她轻轻地推开了门。
病房里很安静。靠窗的病床上,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女人正侧身躺著,温柔地看著身边小床里的婴儿。
她的头髮有些凌乱,但那双眼睛,在看到婴儿时,亮得像天上的星星。
听到开门声,林雪警觉地抬起头。
当她看到门口站著的那个高挑的,有著一头金髮和蓝色眼睛的女人时,她明显地愣住了。
是她。
那个四五年时,在上坝镇,帮了她和许峰不少的苏维埃女军官。
另外,也是许峰女儿的母亲。
病房里的空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凝固了。
两个都深爱著同一个男人的女人,在时隔数年后,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再次相遇。
没有想像中的敌意,也没有尷尬的沉默。
伊莉莎率先打破了寂静。她走了进来,將手里提著的一个布包放在床头的柜子上,里面是她托人买的奶粉和一些婴儿用的布料。
“林雪同志,好久不见。”她的中文说得有些生硬,但很清晰:“是许峰……让我来的。”
听到“许峰”两个字,林雪的身体明显放鬆了下来,眼神里的那一丝戒备也化为瞭然。
她挣扎著想坐起来。
“你別动。”伊莉莎快步上前,按住了她的肩膀:“你刚生完孩子,身体还很虚弱。”
林雪顺势重新躺下,目光转向伊莉莎,轻声说:“谢谢你,伊莉莎同志。这么远赶过来……”
她的声音很温柔,像江南的溪水,和伊莉莎那种带著西伯利亚寒风的凌厉,截然不同。
伊莉莎的目光,落在了旁边的小床上。
那是个很小的婴儿,皮肤还有些发红,皱巴巴的,眼睛紧紧地闭著,睡得很沉。
“他很像许峰。”伊莉莎看著婴儿的眉眼,几乎是下意识地说道:“特別是这眉毛,简直一模一样。”
这是一个母亲对另一个母亲,最真诚的开场白。
林雪的脸上,露出了为人母的骄傲笑容。
她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婴儿的小脸蛋:“是啊,都说像他。脾气也像,在肚子里的时候就不老实,总踢我。”
两个女人之间的那层看不见的隔阂,因为这个小生命的出现,悄然融化了。
她们不再是情敌,而是两个母亲。
“前线……是不是很危险”林雪收回手,看著伊莉莎,眼神里充满了担忧。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许峰没有亲自回来,反而託了伊莉莎过来,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
“他要面对的是鹰酱最精锐的部队。”伊莉莎没有隱瞒:“不过你放心,他是许峰。这个世界上,能让他吃亏的人,还没出生呢。”
这话她说得斩钉截铁,充满了对那个男人的绝对信任。
林雪点了点头,没有再问。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