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烟唇边噙著一丝洞察的冷笑,缓缓摇头。
“不必查了。她根本就不是蓝雨阁的人。云嬪这是连遮掩都嫌麻烦,迫不及待了。”
宝珠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发白。
“既是如此,小主,您怀著身子,万万去不得啊!奴婢这就去稟告皇上……”
“宝珠,”邢烟打断她,语气异常坚定,带著一种母性的刚强。
“正因为我腹中有了这个孩子,我才更不能躲!今日若示弱退缩,在她眼里,我便成了可以隨意揉捏的软柿子。日后,她只会变本加厉,永无寧日!这宫里的魑魅魍魎,躲是躲不掉的。”
她拉过宝珠,凑近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语速极快地交代了一番。
宝珠听著,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最终虽然忧虑未消,但眼中也燃起一股破釜沉舟的决心。
“小主,奴婢明白了!可您千万要小心!”
邢烟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眼中是绝对的信任。
“我知道你护主心切。但你的本事是我最后的底牌,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轻易暴露。留著它,是给我们留一条真正的生路。”
“小主!”
宝珠眼眶微红,用力点头。
“奴婢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定护您周全!”
“还有奴才!奴才这条贱命也豁得出去!”
窗欞下,小邓子探出半个脑袋,声音虽轻,却字字鏗鏘,透著无比的忠诚。
邢烟看著他们,脸上终於绽开一抹温暖而坚定的笑容:“好,我都记下了。按计划行事,切记,沉住气,莫打草惊蛇。”
宝珠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一如往常般伺候邢烟梳洗、更衣、用膳。
动作细致而平稳,仿佛只是去赴一场寻常的姐妹茶敘。
她搀扶著邢烟走出青嵐居,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却驱不散宝珠心头笼罩的阴霾。
她敏锐地察觉到,不远处迴廊的阴影里,翠香的身影一闪而过,如同潜伏的毒蛇,正阴冷地注视著她们的一举一动。
主僕二人步履从容,沿著宫道缓缓前行。
宝珠一边小心搀扶,一边用眼角的余光警惕地扫视著四周的动静,每一处假山,每一个转角,都让她神经紧绷。
“小主,”宝珠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气音,“去蓝雨阁,必要经过荷塘。那地方水深岸滑,最是凶险,咱们要不要绕道”
有水的地方,往往是阴谋的温床。
邢烟闻言,非但没有紧张,反而几不可察地舒了一口气,侧头对宝珠露出一抹奇异而篤定的浅笑,声音同样低微。
“宝珠,我好像从未告诉过你,我的水性极好。”
宝珠愕然睁大了眼,隨即心中稍定,却又涌起更深的疑惑。
“小主,您身上到底还藏著多少秘密”
邢烟的笑意加深了些,带著一丝神秘的意味。
“在这深宫之中,不多备几手,如何能活”
说话间,荷塘已近在眼前。
正值初夏,碧叶连天,粉荷初绽,本是一派盎然生机。
然而此刻,宝珠只觉得空气中瀰漫著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
“太安静了!”
宝珠的声音绷得更紧,带著难以置信。
“平日里这条路上当值的侍卫,洒扫的宫人,此刻竟一个都不见!连鸟雀声都消失了!”
邢烟早已察觉这反常的静謐,她面上依旧平静无波,只那双清亮的眸子深处,锐利如鹰隼。
她微微頷首,声音冷冽如冰:“看来她们打算在这里动手。”
话音未落!
“咻——”
一声破空锐响!
一颗指头大小的石子,裹挟著劲风,突兀地从斜前方的假山石后激射而出,直直砸向邢烟的面门!
“小主当心!”
宝珠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用身体护住邢烟,同时口中厉声怒喝。
“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竟敢暗算贵人滚出来!”
声音在空旷的塘边迴荡,带著愤怒的震颤,却无人应答。
宝珠作势要上前搜寻,又急急回头对邢烟道:“小主,您就站在这柳树荫下稍候片刻,千万別动!奴婢这就去把那挨千刀的揪出来!”
她指著岸边一棵垂柳下,那处树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