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
老六谢澧双手拘在身前,低头哈腰:“玹哥儿啊,我已经將那八房妾室全赶走了,你可不能撤了我,我也想为府上做点事,出点力呢。”
古往今来,只有嫡长子能袭爵,其他人要么科举,要么从军,又懒又馋的,只能指望当家人给点甜头。
谢家老六便是从谢矜臣这里博同情得到了膳食採买权。
膳房每日流水百余两,能赚一半利。
这个肥缺他可不捨得让出去。心中便更恨那小妾的弟弟。
谢矜臣语气亲善:“六叔,侄儿是为你著想,不忍你太操劳。”
“若你实在想为家族出份力,不如今日起,同五叔一道去山里读书,你二人作伴,考出功名再回府。”
“来人,去替六叔收拾行李,今晚启程。”
最后一句是半点温和也不演了,直接下命令。
谢澧垂头丧气束著手从里面出来。
自姜衣璃身畔经过,闻人堂下巴轻点,示意姜衣璃进去。
姜衣璃没敢往里走,进了两步就伏跪在地,额头枕著手背,“民女拜见大人。”
谢矜臣閒閒地抬眸,见她跪得十分虔诚,衣裙逶迤如雪蓝瓣,沐浴更衣后,確是能入眼了。
空气静悄悄的,书房里的香和他车上的香味道相近。
似雪松又似冷梅。
姜衣璃跪地长拜,“大人的恩情民女没齿难忘,此恩此德,来世必当以结草衔环相报。”
她低著头,从缝隙里看到下人进来又出去。
谢矜臣抿了一口浅绿的茶汤,看著她乌云叠鬢的头顶,嗤笑:“你现在活得好好的,怎么就来世再报”
姜衣璃:“……”
那想让她怎么报。
她爹倒台再也无法翻身,她一介孤女,没钱没权,有什么可给人图的
是,她知道谢矜臣会造反的秘密,但不能说,说出口就得死。
姜衣璃也不能问,你为何救我
因为上位者的调性,不喜质疑,不喜提问,他们只要点头遵命,只喜听“是”。
室內再次静下来,掉根针都能听见。
姜衣璃焦躁难安,猜不透这人的心思,她听到谢矜臣缓慢的语调:“静女其姝,俟我於城隅,你以后,便跟著本官。”
《诗经邶风静女》,这上下五千年出了名的爱情诗。
姜衣璃僵硬地抬起头,“大人,跟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