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只剩下二人,李夫人惶恐地问,“夫人可是有事叮嘱”
姜衣璃頷首,“你是个聪明的。”
“我原来有一名丫鬟叫翠微,她偷了我一只手鐲跑杭州来了,大人说区区二百两不必追究,可我在意的很。”
“你去帮我查查,不要声张,若损了我的顏面……”姜衣璃矫揉造作地摸著自己的鬢髮,递出一个恃宠生娇的眼神。
李夫人急忙起身,一脸的谦卑恭敬,“夫人放心,定不叫大人知晓。只是查到这丫鬟,可是要將人抓回来”
“那倒不必,只需查到她在何处,剩下的我来做。”
“是,夫人。”
两人坐著听了《玉簪记》的最后一出,小桃和玉瑟两人怏怏不乐地走回来。
小桃福身行礼,“夫人,谢夫人,奴婢去库房寻了许久,没找到那几幅绣画,夫人是不是借给別家拿去瞧了”
李夫人哎呦一声,“瞧我这记性,前儿个借给王夫人了,谢夫人,实在不好意思。”
姜衣璃大度道,“无碍,等你找到了再请我来看。”
说著便起身告辞。
玉瑟掀起眼皮看看李夫人,又看看姜衣璃,低头不语。
苏州下了一场梅雨,巡抚府衙里一草一叶都格外清新,青石板路砖缝淌著水,园中冲刷出深深浅浅的小水洼。
姜衣璃提著裙摆,小心地踩著石头,往书房来,玉瑟在她身后撑伞。
到廊下,姜衣璃回身用手给她拂去肩上的雨丝。
玉瑟愣了下。
江南的空气总是潮湿,下过雨更甚,这日,一轮红日高掛,金光闪亮。
长街上楼阁林立都洒映在辉光之下,一辆马车驶停在荒凉院门前,十来名穿鎧甲的护卫左右並立。
尖脸薄唇的小丫鬟先跳下车来,去扶轿子中伸出的白皙手掌。
董舒华穿得似天山雪莲,缓步下车,抬起眼看了看碧园的匾额,以袖口挡住口鼻,皱眉道:“没有提前让人打扫吗”
丫鬟无奈,“打扫了小姐,只是这院子常年没住人才显得冷清。”
他们平常住在江寧的总督府,苏州的碧园虽有小廝看著,但主人不在,难免懒惰不勤收拾。
董舒华知自己来得突兀,隱忍道:“罢了。”
她来苏州名义上是养病,实则是为了自己的亲事,她已將近十八,这婚事怎能拖到明年。
巡抚衙门內。
姜衣璃裊裊婷婷站在廊下,拿袖子遮住眼睛,仰头看了看太阳,“今日晴朗,我们晒书吧。”
丫鬟们搬箱子出来,或两人抬住横著走螃蟹步。
玉瑟抱个手臂长的方形木箱一步三顿,姜衣璃挽了袖子走近,她惊了一跳,“夫人,您怎能做这等重活”
“就是因为太重了,我跟你抬。”她微低身扳住左箱底一起往院中去。
前院里种著几株翠竹,郁郁青青,光影之下摆著一张张条案,丫鬟们轻手轻脚把书摊开,风吹过掀动两页。
可书实在太多,十张条案也不够用,姜衣璃左右手都拿著书,仰起头看著屋檐。
“给我找一把梯子来。”
朱红的檐宇底下立著书梯,一格一格像是橱柜,姜衣璃扶著就要爬,玉瑟担忧道:“夫人,万一摔了…还是奴婢上去吧。”
“你上也可能摔呀。”数学上讲概率是一样的。姜衣璃提裙爬到房顶。
屋脊铺了青瓦,片片堆砌,犹如雪浪,姜衣璃坐在上面觉得自己像一只鸟,往后一仰躺在了瓦上。
“夫人!”“夫人您小心些!”
底下看不见她,丫鬟们纷纷后退,踮著脚不知该劝还是该拦。
如此春光暖融,正合適小憩,但姜衣璃一闭眼就被吵得耳朵疼。好吧,她喘口气都得在谢矜臣眼皮子底下。
姜衣璃坐起身,看见了墙外的谢矜臣,她一慌,拢起裙裾低头就往下爬。
梯子和山一样,总是上著容易下著难,她下到一半听下人们齐齐跪下,“奴婢见过大人。”
姜衣璃头皮发麻,怎么走这么快,她搂著裙角,想跳下那两格。
身子突地腾空,一双掐在她肋下拎小鸡仔似的將她拎到地上。
姜衣璃有点语塞,二楼让她跳,两层台阶他要抱。有病。
“爬这么高做什么”谢矜臣睨著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