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进正堂。
只见樑上吊著一个美得雌雄莫辨的女人,腹中滚圆,脸色灰败,浑身僵硬。
朱潜瞪大著眼神,一时间惊愕失色,心中血肉翻搅的疼,他恼得满眼猩红,抱住女人的脚发疯痛哭,“郁娘!郁娘!”
回到东宫,朱潜只觉心比天还冷,他猛地推开潜凤阁的门,“谢芷!”
谢芷正在罗汉榻上斜歪著,宫装华丽雍容,在眼尾涂著红胭脂,雪白的小脸诡譎奇艷,她手指抚在腹上。
“谢芷!杏別院的事是不是你乾的你也太不把孤放在眼里了!”
“臣妾是在帮殿下!”谢芷冷眼一横,宫女搀著她缓慢坐起,“臣妾与您是陛下赐婚,你让一个贱婢先於臣妾怀上孩子,莫非是想忤逆父皇”
“你八个月,她七个月,如何先於你”
“七个月殿下当臣妾是傻子吗,她的肚子比臣妾都大怎么可能是七个月!”
朱潜痛心疾首,只觉血肉撕裂,郁娘是他最喜爱的一名宠妾,美得雌雄莫辨,性子也豁达风流,和其他女子不同。
他便想等谢芷生產完再將人接进东宫里,那样的性子,怎么也不会有人討厌。
可谁料,晚了一步。
他扑在地上面目扭曲,於事无补地道,“当真是七个月。只因她腹中是女婴,四肢纤长……”
谢芷慢悠悠地坐正,露出纤柔的脖颈,脸色和缓眼神阴戾,“若太医诊断有误,或是殿下誆骗臣妾,生出来是男婴让臣妾和腹中的孩子如何自处臣妾只能先送她们上路了。”毕竟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你当真是恶毒!”
谢芷被骂得眼皮一直跳,愤恨地猛站起来,“都是你逼我的!是你们在逼我!我从前是个多么天真良善的姑娘,是这皇宫把我同化了!”她义愤填膺,仿佛无辜极了。
被恶毒两字气得两眼发昏,一个不稳就往后摔去。
“太子妃!”“太子妃!”宫女们惊慌失措扶住她,朱潜也变了脸色,“叫太医!”
十一月初三,谢芷早產,生下一名男婴,取名朱瑞。
镇国公夫人王氏带著两名丫鬟来瞧她,殿中香菸裊裊,地龙烧得火热,八名宫女侍奉打扇,端茶,捏腿,揉肩。
三十多岁的年轻妇人跪在地上,“臣妇参见太子妃娘娘。”
谢芷躺在榻上,一条锦被盖到腰上,她纤细柔美的眉心往中间拧,不悦道,“免礼,赐座。”宫女立刻搬来一张四方椅。
母亲第一次跪她她感到无所適从,恐慌陌生並著无奈,到现在习以为常,她以最快的速度適应了这个身份,和环境融为一体。
“把瑞儿抱来给母亲瞧瞧。”“是。”
王氏再次起身道谢,没有继续坐了,翘首望著门口,奶嬤嬤抱来一只宝蓝色襁褓,她往外迎两步,“小皇孙生得和娘娘真像。”
谢芷蹙眉敷衍,不欲多说话,又有一名宫女进来报,“太子妃,董小姐求见。”
王氏的笑容僵住。
江南之事早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那董家小姐被困在巡抚地牢,八月才放出,伤势耽搁过久左臂再也治不好了,两家的关係也不復从前。
亲事自然谈不下去,要另择一门。
谢矜臣在事后送了信来解释原委,只是王氏万万想不到,自己从小看到大的,温润端方,谦逊守礼的孩子居然会这般残忍。
董舒华的確有错在先,可他不该…一个大家闺秀断了条手臂,日后再嫁人可就难了,造孽。
且那静姝是罪臣之女!王氏鬱结,谢矜臣没有言明此事,某日她收到了不知是谁送来的信,上面写了静姝的来歷,她一查,果真如此。
她懊悔不已,早该把那姜氏女赶出府的。
榻上的谢芷慵懒地歪著,面容淡漠冷静,还带著一分厌恶,“让她回去,本宫无意召见她。”
董舒华从前对她好,送她珠釵头,都是想嫁进国公府才討好她罢了。
如今亦然,求见也不是为旧时情谊,只不过是怀恨在心,想用她太子妃的身份作刀去报復罢了。
可她凭什么给董舒华做刀她又不是个傻子。
她哥现在宠著姜家女,聪明点就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动,等他厌烦了才是绝佳时机,男人嘛都一个样,吃著碗里的看著锅里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总有乏味的那一日。
王氏搂著襁褓中的婴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