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矜臣顿了一下,哑然失笑,他伸手牵她,“好,不想就不想,过来我抱抱。”
夜光朗朗,石榻上两人同眠。
天冷,姜衣璃往他怀里钻,谢矜臣极为满意,指尖描绘著她姝艷清媚的眉眼,一夜未睡。
第二日,闻人堂与桓征以及数十名士兵在山洞找到“重伤”“虚弱”“不能走路”的谢矜臣。
军营里人人热议,说这左七郎当真驍勇,连谢大人都受这般重的伤。
消息传回朝廷。
谢矜臣本是来支援,不是主要战將,战事结束后就乘船回苏州。
事后,翠微说自己很快就被抓到了,还没跑到禿头山,姜衣璃默然,她也没赶到。
码头,桓征和晏祈两人送別,谢矜臣頷首,转身牵住姜衣璃,至船前,台阶也不让她走,把人横抱起来。
还未走远的兵士纷纷说谢大人怜香惜玉。
回到苏州之后,姜衣璃日日都在等,她在书房研墨,正正经经,被人黏糊地拉到膝上坐著,谢矜臣仰起下頜亲她的脸,“本官近日得閒,想去甪直或者周庄吗”
姜衣璃有些不適地抬起头,你閒,你的事马上就来了。
篤篤——敲门声响。
即墨一袭黑色束袖劲装,进门跪呈两纸信笺,“大人,京城来的信。”
姜衣璃比谢矜臣抬眼更快,眸光倏地亮起。
算算时间,王崇死於崇庆三十三年正月十五,他没有儿子,谢矜臣亲侍汤药,为他扶灵,甚至断食三日。
紧接著,二月初一,皇帝驾崩。
这才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谢矜臣对他老师比对谢渊还尊敬,扶灵断食绝不会弄虚作假。
前有老师丧事,后有百官为皇帝戴孝,其中立刻接著皇位的传递,为保顺利继承,这就需要谢家出力了。
姜衣璃斗志昂扬地想,这般天时地利人和,再逃不掉她就去死!
当然是假死。
即墨將信放在案上,恭敬地退出去,姜衣璃抚著鬢髮不经意地转过头,不看这信的內容。
她听到指尖撕破信纸的声响。
心中怦怦跳起。
人生七十古来稀,王崇已八十四岁,沉疴痼疾,多病缠身,是谢矜臣不遗余力拿人参雪莲给他吊著命,才续到如今。
他已算高寿。
病痛缠身,或许死对他来说是解脱。
姜衣璃听到一声闷响,回过头,谢矜臣正沉著脸,面容严肃,將腕骨重重搁在桌上。
不对,情绪不对。
他撕了两封信阅完即焚,扔进了案脚的炭火盆里,脸上没露出半点伤心沉默的表情,只是些微有些烦。
姜衣璃转过头,低眼瞧见火舌卷上纸沿,烧了底端,看不清寄信人,但这两封应当都和王崇无关。
確是如此,一封是谢芷的信,撒娇示弱管他要人手。
一封是王氏的信,催促他定亲,提了她中意的几位京都贵女。
这两件事在谢矜臣眼中,都变得和姜衣璃有关,舒朗的眉峰微蹙,他脸色清冷凛雅,伸出修长的手,抚著她的脸颊细细打量。
姜衣璃腰背竖直,掌心发汗,捏著个帕子不知所措。
不会吧,逃跑计划才刚冒个头。
谢矜臣抚著她的脸,姜衣璃眼神恐慌一动不敢动,听见他说,“你想当正妻吗”
耳朵嗡得一声懵了。
姜衣璃指尖绞著帕子,脸色微微发白,显然被他嚇到努力克制著保持冷静,但依然难以掩盖。
谢矜臣就那样看著她,掌心盖在她手背上。
他从前选正妻从来都只有一个標准,门当户对,端庄淑德,撑得起谢家主母之位,再之后他想,正妻要性子和善些,不能欺负姜衣璃。
董舒华名满江南,本最相配,却是个阳奉阴违的性子,面上春风,腹中霜刃,实是奸宄深藏的低贱妇人。
若不是看董家的面子,他当日便该一剑砍了她剁碎餵狗。
姜衣璃垂著眼睫毛,背上的凉意渐渐退去一些,谢矜臣这样的世家掌权者,背后有无数族人,他身在云端,眾星捧月,这高台由不得他想下就能下。
何况,他安然处於上位游刃有余,也没想过下来。
问她这一嘴,是一时上头,或是逗逗她,再不然就是试探,总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