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懒洋洋地洒在荆州牧府的庭院中,几株老梅正开着淡雅的花,空气中飘散着若有若无的清香。刘封倚在朱漆廊柱旁,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成雾。他搓了搓有些发僵的手指,目光却带着暖意望向院中那群正在习武、追逐打闹的少年少女。
冲啊!拿下那个山头!十四岁的张苞挥舞着木制长矛,鼻头冻得通红却浑不在意。他继承了他父亲张飞的魁梧体格,皮袄下鼓胀的肌肉已初现轮廓。
十三岁的关兴手持一把木刀,一招力劈华山将面前的草垛斩得麦秸四溅,口中呼出的白气随着动作划出弧线:苞哥,我断后,你们先走!
刘禅坐在一辆简易的木质战车上——那是刘封特意为他设计,由两名侍从推着走的。小脸裹在貂皮帽里,只露出一双圆眼睛,正用戴着棉手套的手挥动令旗:左翼包抄!右翼迂回!
……
兄长!来陪我们玩!
刘禅朝他用力挥手,圆脸上沾着几道泥痕,厚实的冬衣下摆也被树枝刮破了一道口子,显然是刚才在结霜的草地上摔了一跤。他笑得没心没肺,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狼狈模样。
刘封笑着走过去,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阿斗,你这般模样,若让父亲瞧见,怕是要挨训了。他的目光扫过刘禅破损的衣角,心想这孩子总是这般莽撞,与历史上所谓扶不起的阿斗相差甚远。
才不会呢!刘禅笑嘻嘻地用袖子擦了擦脸,反而把泥痕抹得更开了,父亲最疼我了!他说着,眼睛弯成了月牙,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
突然一阵拳脚相交的声响从院角传来。只见关兴和张苞二人又跑去梅树下比试拳脚,两人虽年纪尚小,一招一式却已初具名家风范,呼出的白气随着动作在空气中划出短暂的轨迹。
关兴身形修长,一招青龙探爪使得行云流水,颇有父亲关羽的沉稳气度。他的眉宇间已隐约可见那对标志性的卧蚕眉,只是尚未蓄起长须。每次出拳都带着与年龄不符的克制,仿佛在刻意控制自己的力量。
对面的张苞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身体壮实,拳风凌厉刚猛,每一击都带着呼啸的风声,像极了张飞的勇悍。他通红的脸颊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却越战越勇,口中还不住呼喝着:再来!
的一声,两人的拳头在空中相撞,各自后退两步。关兴稳住身形,抱拳道:苞哥好力气。张苞则哈哈大笑,用袖子抹了把汗:小兴的拳法越来越精妙了!我们再比比武器!
二人刚拿起刀矛,看剑!一声清脆的娇喝突然从侧面传来。只见一个身着红色劲装的少女持剑刺向张苞,剑势如虹。张苞慌忙举矛格挡,却被震得连退三步。
关家姐姐好身手!张苞咧嘴笑道。
关凤收剑而立,英姿飒爽。她约莫十四五岁年纪,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英气,束起的长发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张小弟,你的矛法还需多练。她嘴角微扬,语气中带着几分傲气。
另一边,黄舞蝶正在练习射箭。她拉满弓弦,眼神专注,一箭正中三十步外的靶心。
好箭法!刘封不禁赞叹道。
黄舞蝶回头嫣然一笑:刘大哥过奖了。父亲说,箭术贵在持之以恒。
刘封看得入神,忽然注意到回廊转角处,一名少年正独自坐着,左手捧着一卷摊开的竹简,右手持树枝在积雪上勾画,对场中的喧闹充耳未闻。寒风卷起他的衣角,他却浑然不觉,专注得连睫毛上结了霜都不曾眨眼。
小范,这么冷的天,怎么不在屋里读书?刘封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走近,刻意放轻了声音。
邓范闻声抬头,连忙起身行礼,清澈的眼神中带着几分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倔强。他呵了口气暖暖手指,恭敬地回道:回公子,屋里炭火太旺,容易犯困。在这雪地上推演兵法,反倒神思清明!他的声音清朗流畅,早已不见幼时的口吃毛病。
刘封这才注意到,他脚下积雪被树枝划出密密麻麻的沟壑。与张苞同龄的他,但站在那壮实少年身旁,足足矮了半头的他显得格外单薄,可那挺直的脊背却透着股倔强。
这是……刘封蹲下身,狐裘下摆扫开浮雪。
刘封看向他脚下,问道:“你这画的是什么?”
邓范略显兴奋,口中白气急促:公子,我在推演雪地伏击。树枝指着霜痕线条,若在此处设弓弩手,借风雪掩护……
刘封蹲下身细看,不禁眼前一亮。那霜痕勾勒的地形图上,不仅标注了山势走向,还特意画出背风处的埋伏点。这哪是孩童游戏,分明是专业的冬季战术推演!
这些是谁教你的?刘封惊讶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