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
硇洲岛水寨。
广东布政使丶广东都指挥使丶雷州知府丶白鸽寨海防参将在那首反诗前齐聚一堂。
布政使郑藩台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文辞粗鄙,格律不通,字如幼童!呵,想学黄巢,也不先掂掂自己斤两。」
白鸽寨海防参将道:「藩台大人说的是,这伙流民胸无点墨,不足为虑。」
郑藩台气笑了,目光射向他:「好一张利嘴!都这时候了,还说是流民!你是想说,这是珠场威逼珠民造反,和你没关系,对不对?」
白鸽寨海防参将当即跪倒在地:「卑职绝无此意,硇洲珠场乃是卑职防区,出了这等事,无论是珠民造反,还是倭寇袭扰,卑职都罪责难逃。」
郑藩台收回目光:「知道就好,你的罪责不急,先想想怎麽向杨公公和部堂大人交代吧。」
恰在此时,门外进来一人,周围大小官吏见了,无不弯下身子,尊称道:「杨公公。」
提督市舶太监杨公公脸色极差,方一入内便问道:「李覃呢,人找到了吗?」
无人回话,一旁的小兵硬着头皮道:「回杨公公,李公公在这里。」
杨公公回身一看,只见那小兵跪在地上,手里举了个托盘,上面摆了个满是灰尘血迹的头颅,正是李覃的脑袋。
杨公公目眦欲裂:「好大的胆子,内臣都敢杀!」
他看向那首反诗,怒道:「好好好!真是造反!真是反了天了,周都司!」
广东都指挥使拱手:「杨公公。」
「可查到反贼踪迹,领头的是谁?」
都指挥使面色为难:「岛上没留活口,问不到话,从这诗中推测,这伙反贼应当是去了东面。」
毕竟墙上写的是「此去蓬莱东入海」,不但能解读出向东航行,应当还能看出,反贼是找了个海岛盘踞。
只是这麽低智的推论,他也没必要都说全。
杨公公压着火气道:「既然如此,还不派水师前去围剿?这只是一个珠场,万一反贼尝到甜头,再多袭击几处,耽误了今年采珠,办不成贵妃娘娘寿宴,这责任你们谁来担待?」
那位独揽圣心的郑贵妃被抬出来,都指挥使只得连声应是,然后小声道:「公公说的是,只是下官上头毕竟还有徐部堂,没有部堂命令,下官不能擅自调兵。」
都指挥使在明初时,负责一省的卫所军队管理。
随着总督之职由临时设立渐改为常设,都指挥使职权也受到削弱,渐渐凡事都要听命总督。
杨公公冷哼一声,改了撒气目标,朝周围问道:「徐部堂呢?出了这麽大的事情,人也不过来,他倒是会躲清闲!」
话音一落,一个小太监恭敬的呈上一封信。
「杨公公,这是早上从广州送来的。」
杨公公接过,扫了一眼,竟是他正念叨的两广总督来信。
他和这位徐部堂向来不对付,根本无私交可言,平日公文往来都几乎没有,今日怎麽会收到一封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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