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东南半海里,灰头土脸的马承烈做普通船员打扮,怔怔望着面前的火光,身体颤抖,虎目含泪,心如刀绞。
和世兵制的卫所不同,马承烈属于营兵将领,能累功升迁至南澳副总兵,全是真刀真枪挣出来的,当然真金白银也花了些许。
但不论怎麽说,他也是朝廷正二品的水师大将,满腹兵法韬略,水面战法稔熟于心。
自问哪怕没有戚继光的帅才,也追得上俞大猷谋略。
怎麽今日,会败给区区一个海寇?
他为了今日一战,苦心孤诣,呕心沥血,制定的计划,自以为周密万全。
那南澳海寇,究竟是如何识破的?
马承烈仰头望天,任由英雄泪洒落,心中怒吼:「我不甘啊!」
同船家兵,见总镇如此神情,纷纷劝解:「总镇,贼人火炮厉害,连弗朗机炮都不是对手,想来朝廷不会怪罪,总镇身子要紧,切勿自责!」
属下不劝还好,这麽一劝,马承烈更觉屈辱难当,已无颜再活在世间,况且败兵失地,死罪难逃,与其被朝廷问罪处斩,不如自己抹脖子的乾净。
一念及此,马承烈噌的一声抽刀在手,将寒刃横在脖颈间。
触碰兵刃的一瞬,一股寒意激的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刀太凉了,马承烈一犹豫,没能下手。
周围家兵见状大惊,纷纷来抢刀,一番挣扎,刀终究被抢了过去。
「胜败乃兵家常事,总镇何苦如此。」
「贼寇身居海外孤岛,成不了气候,总镇来日提兵再战就是。」
家兵们七嘴八舌的劝解。
马承烈颓然不语,再战?他还有机会再战吗?
远处海面上,火光愈大,照出了大福船高大的船身,马承烈最忠心的家兵史峻此时正在船上指挥,只是败局已定,史峻也回天乏术,只能尽可能拖延时间,让马承烈逃走。
闷雷般的炮响响起,大福船木屑横飞,显然又中数炮。
大福船顽强的以弗朗机炮还击,其中一炮还击中了敌寇炮舰,只是这对战局总体已构不成影响。
大量水师战船在海面上四散逃窜,海狼舰战列线在海上围追堵截。
沉没丶解体丶燃着的水师战船越来越多。
真是好一场痛彻心扉的惨败。
其中,朝廷的船沉了,营兵战死了,还能遮掩,可每艘战船都有家兵,其中不少都是马承烈找周围卫所借调的。
这些家兵战死,可是万难遮掩,卫所主官非把他生吞活剥了不可。
马承烈顿时万念俱灰,可已没有自刎勇气,只能呆坐小船,默然无语。
这时,一艘水师海沧船慌不择路,向马承烈所在的小艇驶来。
马承烈顿时大惊,忙令小艇加速划桨避让,终究是借着夜色掩护避过。
这一番折腾,让马承烈看清自己内心,原来还是求活的念头多一些,顿时打起精神,命手下向东南外海划船。
水师战船大多朝西北柘林湾方向逃窜,他反其道而行之,必能逃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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