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平静无波。

王德发满意地点点头，皮鞋敲打着光洁的地砖，志得意满地走了。沉重的玻璃大门在他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偌大的办公区，瞬间只剩下帝壹一个人，还有中央空调低沉的送风声。灯光惨白，照得一切了无生气。

就是现在！

帝壹的心跳骤然加速。他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几步冲到主任办公室门口。门没锁。他闪身进去，反手轻轻带上门，动作轻盈利落。

他目标明确，直奔那张巨大的红木办公桌。目光迅速扫过桌面，很快锁定了目标——那份被墨渍污染的法律意见书，就压在一叠厚厚的、关于寰宇集团并购案的资料下面。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上面沉重的文件移开。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份关键证据的瞬间——

“需要帮忙吗？”

一个清冷、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女声，如同冰水滴落玉盘，突兀地在寂静的办公室门口响起！

帝壹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他触电般缩回手，猛地转过身，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喉咙！

办公室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年轻女人。她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职业套裙，身姿挺拔，像一株峭壁上的雪松。及肩的黑发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一张过分精致的脸。五官无可挑剔，却像是用最冷的玉石雕琢而成，缺乏生动的表情。尤其那双眼睛，瞳孔的颜色是罕见的、接近透明的浅灰，此刻正静静地看着帝壹，目光锐利得像手术刀，仿佛能轻易剖开他所有仓促间构筑的伪装。

她胸前挂着一个崭新的工牌，上面印着：实习律师 - 洛璃。

什么时候来的？自己竟然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帝壹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他强迫自己镇定，脸上挤出僵硬的笑容，脑子飞速运转：“啊…洛…洛璃是吧？你好你好！我是帝壹，也是实习生。”他指了指桌上，“主任的文件被打印机弄脏了，让我找出来，看看还有没有备份…”

他的声音在对方那双冰灰色眸子的注视下，不自觉地越来越小。那双眼睛太冷了，也太静了，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让他感觉自己像个蹩脚的、正在表演独角戏的小丑。

洛璃的目光平静地从帝壹强作镇定的脸上移开，扫过他刚才想触碰的那份文件，又缓缓落回帝壹脸上。她的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是吗？”她的声音依旧平稳无波，听不出丝毫波澜，“主任似乎很重视寰宇的案子。”她的视线意有所指地扫过桌面上堆积如山的寰宇文件，最后，那冰灰色的瞳孔，若有似无地掠过帝壹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指尖。

帝壹感觉自己像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她看到了！她肯定看到了自己刚才的动作！

“是啊，重中之重嘛。”帝壹干笑着附和，感觉自己的面部肌肉快要抽筋，“那个…你还不下班？”

“整理一些材料。”洛璃淡淡地回答，目光却依旧没有离开帝壹，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件需要评估风险的证物。她向前走了两步，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哒、哒”声，在过分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刺耳。她走到帝壹身侧，距离不远不近，一股极淡的、冷冽的，像是雪后松林的气息隐隐传来。

她没有再看那份被污染的文件，反而将视线投向办公室角落——那里，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半球体监控摄像头，正亮着微弱的红光。

“帝壹，”洛璃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清冷，却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你相信‘巧合’吗？”

帝壹的心猛地一沉：“…巧合？”

“比如，”洛璃的目光从摄像头缓缓移开，再次落到帝壹脸上，那双浅灰色的眼眸在惨白的灯光下，仿佛流转着无机质般冰冷的光泽，“一台昂贵的进口打印机，在某个特定时刻，精准地喷溅出墨汁，恰好污染了一份关键文件。”她顿了顿，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天气，“而这份文件的受损区域，又恰好暴露了某些…本不该被看见的数字。”

帝壹的呼吸骤然停止！她知道了！她不仅看到了，她甚至…猜到了他看到了什么！寒意如同无数细密的冰针，瞬间刺穿了他的四肢百骸！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洛璃那双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眼睛。

洛璃微微歪了歪头，几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