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宝钗借扇机带双敲 龄官划蔷痴及局外(3 / 5)

她,于是便走进旁边的小门,来到了王夫人的上房。

只见几个丫头手里拿着针线活,都在打盹。王夫人则在里间的凉榻上睡着了,金钏儿坐在旁边帮她捶腿,也半眯着眼睛,神情恍惚。

宝玉蹑手蹑脚地走近,轻轻摘下她耳垂上的坠子,这时金钏儿睁开眼,发现是宝玉。

宝玉压低声音,带着笑意说:“就这么困啊?”

金钏儿嘴角上扬,微微一笑,摆手示意他离开,随后又闭上了眼睛。宝玉望着她,心中涌起一丝不舍,他悄悄探头确认王夫人正闭目养神,便从身边的荷包里掏出香雪润津丹,递给金钏儿,直接放进了她的嘴里。

金钏儿没有睁眼,只是含着那颗丹。宝玉顺势拉起她的手,低声笑道:“我明天跟太太说,把你讨了要我们在一起。”

金钏儿没有回应。宝玉又说:“不然,等太太醒了我就立刻去说。”金钏儿睁开眼,轻轻推开宝玉,笑道:“你急什么!‘金簪子掉进井里,该是你的终究是你的’,这话你都不懂吗?我倒有个好主意,你去东小院找环哥儿和彩云去。”

宝玉笑道:“不管他们怎样,我只守着你。”就在这时,王夫人突然翻身坐起,照着金钏儿的脸就是一巴掌,指着她骂道:“你这个下贱的东西!好好的爷们儿都被你们带坏了。”

宝玉见王夫人醒了,吓得一溜烟跑了。

此刻,金钏儿半边脸颊烧得通红,却连大气也不敢出。

恰在此时,其他丫鬟们听见王夫人醒了,连忙都跑了进来。

王夫人随即吩咐玉钏儿:“去把你母亲叫来,把你姐姐带出去!”

金钏儿一听这话,慌忙跪下,哭着哀求道:“我再也不敢了。太太要打要骂,随便怎样处置都行,只求别让我出去,那就是对我最大的恩典了。我跟了太太十多年,现在要是被赶出去,我还有何脸面见人呐!”

王夫人向来是个宽厚仁慈的人,从未动手打过任何一个丫鬟。但今天亲眼见到金钏儿做出这等无耻之事,这恰是她平生最痛恨的行为,因此气愤至极,忍不住打了她一下,又骂了几句。尽管金钏儿苦苦哀求,王夫人却心意已决,不再收留她,最终还是叫来了金钏儿的母亲,也就是白老儿的媳妇,让她把金钏儿领了出去。

金钏儿含着羞辱与委屈,默默地离开了,这件事也就不再多提。

话说宝玉见王夫人苏醒过来,自觉无趣,连忙躲进大观园里。此时正值烈日高悬,树荫浓密,四周唯有蝉鸣声声,一片寂静,无人言语。刚走到蔷薇花架旁,他就隐约听见一阵抽噎声。

宝玉心中生疑,停下脚步仔细聆听,确认声音确实来自花架的另一侧。

时值五月,蔷薇花开得正盛,枝叶繁茂。宝玉便悄悄靠近篱笆缝隙窥探,只见一个女孩蹲在花丛下,手里拿着一根用来挽发的簪子,在地上胡乱划拨着泥土,同时默默流泪。宝玉心想:“难道这又是一个痴情的女孩,莫非也要学林黛玉葬花不成?”随即又暗自笑道:“如果真的也是葬花,那可真是‘东施效颦’了,不但毫无新意,反而更惹人厌。”

想到这里,他正要开口叫住那女孩,想说:“你不必跟着林姑娘学那一套。”

话到嘴边,幸亏他又多看了一眼,发现这女孩面生,不是屋里的丫鬟,倒像是戏班子里的十二个女孩之一,只是分辨不出她是扮演生、旦、净、丑中的哪一个角色。

宝玉连忙伸出舌头,捂住了嘴,心想:“幸亏没有鲁莽行事。前两次因为冲动,林黛玉生了气,薛宝钗也多心了,如今要是再得罪了这个女孩,就更加没意思了。”一边思考着,一边又懊恼自己认不出这个人是谁。

再仔细打量,只见这女孩眉头紧蹙如同春天的山峦,眼波流转仿佛秋天的湖水,面容清秀,腰身纤细,姿态柔美,极像林黛玉的神韵。宝玉顿时不忍心离开她,只是痴痴地看着。

只见她虽然拿着金簪在地上划动,但并不是在挖土埋花,而是在土地上写字。宝玉的目光随着簪子的起落移动,一笔一划地注视着,数一数,总共有十八笔。他自己也在手心里按照她刚才写字的规律用手指比划着,猜测这是个什么字。写完后一想,原来是个“蔷”字。

宝玉心想:“她一定是也想作诗填词。此刻看到这些花,或许有所感触,或许偶然想出了两句诗,一时兴起怕忘记,所以在地上写着推敲,也不一定。且看她接下来还会写什么。”

一边想着,一边继续看,只见那女孩还在那里写着,写来写去,还是个“蔷”字。再看,还是“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