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姜奉率大部队赶到。
边军历经草原、河北之乱,感情十分深厚,听闻金庚信所为,皆是愤怒不已。李知作为主将,更在大墓前痛哭。
悲伤过后,就是浓浓煞气。
杜河召集众将,在帅帐议事。
“鬼室福信在何处?”
姜奉领着步卒,游骑也向他回报,闻言道:“一天前消息,他占据望波岭后,原地驻防关口,应是联系上金庚信了。”
“可惜。”
王拓扼腕出声,有三城守军补充,鬼室福信再追,就要被唐军反冲。
“东线不能再打了。”
杜河点点头,金庚信撤退,定会给国内城传信。失去望波岭关口后,他们中断的联络,会重新接上。
看鬼室福信模样,是打算死守东线了。
“有望波岭天险,确实不宜东进。”
姜奉点头赞同。
“暂时不管东线。”
杜河一言决定,又继续道:“游骑消息,南下三十里后,遇到敌方斥候。新罗人的大军,应该就在那里。”
李知皱眉道:“他不南下辽东,为何驻守荒野。”
“在等我。”
“都督此言何解。”
杜河放开地图,眼中浮出讥诮。
“他挖坟戮尸,意在邀我死战。”
提到这件事,众人脸色微变。边军同袍兄弟,死后不得安息,金庚信此举,无疑是在羞辱他们。
“末将请战!”
“俺要活撕了他。”
李氏兄弟红着眼,第一时间请战。
“什么风月仙,下作之人,奚人请战!”
赵红缨同仇敌忾。
杜河抬起手虚按,帐内顿时安静下来。
“金庚信搭好台子,怎能不上场。本帅已决定南下。”
姜奉欲言又止,默默退到一边。
“魏博两府人马,已被本帅征召。胡将军,你留三千勇士,余者都去盖牟城协防,伤兵护送,也一并交给你。”
“诺。”
“公主,奚人留下两千,余者也去三城。”
“是。”
“大军休整七日,三城粮草一到,即刻南下。”杜河环视诸将,脸上肃穆无比,“诸位磨好锋刃,此为营州军复仇之战。”
众人轰然应诺。
杜河在帐中等了片刻,就见姜奉走进来。
“是不是有话说。”
“都督妙算。”
杜河笑了两声,示意他坐下。
姜奉坐在下首,犹豫片刻道:“金庚信此举,实乃人神共愤。但将帅不因怒兴兵,还请都督三思。”
“你继续……”
“是。”
姜奉沉吟道:“金庚信挑衅我们,想换成山地战,这是他们强项。可我们骑兵多,山地施展不开。”
“你知道我为什么留着郎徒不杀?”
“请都督解惑。”
杜河目光飘远,悠悠道:“新罗打下来,还需本土人治理。可百姓不识字,权贵有异心。这些少年能跪,说明不盲目愚忠。”
“都督远见,末将献丑了。
姜奉眼前一亮,脸上露出苦笑。都督能考虑战后事,说明理智尚存,不是一时冲动兴兵南下,他的担心多余了。
“忠言逆耳。”
杜河见他深受打击,笑着安抚他一句。
“这次南下,除去追杀金庚信。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渊盖苏武太过谨慎,辽东城久战不下。”
杜河陷入沉思,辽东城乃东部重城,存粮几百万石,渊盖苏文最初目的,就是以此消耗唐军。
拖到天时至,大唐只能收兵了。
“十天之前,苏定方曾提议,从南道奇袭平壤。让渊盖苏武动起来,而后再寻求机会。不过大总管拒绝了。”
“大总管或有考量。”
姜奉回答很谨慎,两位名帅指挥,他哪敢质疑。
“因为陛下在。”
杜河说出最终原因,李二御驾辽东城。李绩十个胆子,也不敢分兵出去,何况他性格,本就不愿冒险。
“陛下亲至了!”
姜奉大是兴奋,皇帝亲临前线,对军人是莫大鼓舞。
“以我估计,辽东城六月才能下。前方还有安市城,龟山城等等,这么打下去,十二月都难见平壤。”
姜奉道:“拖到冬天就麻烦了。”
“是啊。”
杜河说的口干,正欲提壶倒水,姜奉眼疾手快,先一步接过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