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倒在地,嘴里胡乱喊着“饶命”,裴炎却闭上眼,一行浊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金砖上。
李瑁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无半分快意。他上前一步:“陛下,臣还有奏请。”
“讲。”唐玄宗的怒气稍歇,目光落在李瑁身上,带着几分疲惫,却更多的是信任。
“军中奸党虽除,但根基未清。”李瑁的声音沉稳,“臣请陛下允准,对京畿卫、朔方军、安西都护府进行全面整顿,凡涉案官员的旧部,一律调离原职;军械监重新登记所有军械,刻工匠名与驻军编号,每季度核查;另外,从机动部队中选拔忠勇之士,充实东宫侍卫营,确保宫城安全。”
他顿了顿,看向阶下那些面露忐忑的老臣:“臣还请陛下下旨,今后官员升迁,须经吏部、御史台双重审核,严禁结党营私。军械制造、边军粮草,由三司共同监管,账目每月一报,杜绝中饱私囊。”
唐玄宗闭目片刻,再睁开眼时,眼中已多了几分清明:“准了。李瑁,朕命你全权负责整顿事宜,秦武、柳明月、魏叔玉皆听你调遣,有敢违抗者,先斩后奏!”
散朝后,大雪开始纷纷扬扬地下起来。李瑁带着秦武直奔京畿卫大营,那里的士兵正聚集在演武场,神色惶恐。张彪被擒的消息已传开,不少人担心受到牵连,手里的兵器都握不稳。
“都听着!”李瑁站上点将台,声音透过风雪传遍全场,“陛下有旨,凡未参与阴谋者,一律既往不咎!但从今日起,京畿卫编制重组,秦将军将亲自挑选各级将领,只看本事,不看出身!”
秦武拔出长刀,指向营中那面褪色的军旗:“愿意留下保家卫国的,站到旗下来!不愿留的,可领三个月军饷回家,绝不刁难!”
起初是零星的脚步声,很快便汇成洪流。士兵们排着队走到军旗前,不少人脱下头盔,露出被风雪冻红的脸,眼神却比往日更坚定。有个曾被张彪欺压的小兵,走到台前“噗通”跪下:“殿下,小的知道张彪藏了批私盐在营房地窖,愿带您去取!”
李瑁让秦武带人清点私盐,自己则赶往军械库。赵二柱正带着工匠们给连弩编号,每个机括上都刻着“某年某月某日造,某军某营用”,旁边还留着工匠的姓氏。“殿下,您看这样成不?”赵二柱指着新刻的编号,冻得通红的手上沾着铜屑,“以后哪个营的军械出了问题,一查就知道是谁的责任。”
“很好。”李瑁拿起一把刻好的连弩,“再在弩尾刻上‘大唐’二字,让士兵们记得,他们手里的兵器,是用来护着这两个字的。”
与此同时,柳明月的斥候营已奔赴朔方。王奎的旧部中,有不少人是被胁迫参与交易,见柳明月带着陛下的赦令和新的军饷,纷纷倒戈,不仅交出了藏匿的军械,还供出了几个漏网的吐蕃细作。在疏勒城,安西都护府按照李瑁的命令,将所有与大食有往来的商户登记在册,严查货物中的铁器和火药,断绝了外邦渗透的渠道。
三日后,三司会审的结果呈报上来:涉案官员共二十五人,其中十二人被判死刑,八人流放,五人贬为庶民。抄没的家产中,仅杨国忠府里就搜出珍珠三斛、丝绸千匹,还有与大食使者往来的密信十封,信中竟详细标注了安西军的布防图。
唐玄宗看着奏报,久久不语,最后提笔在末尾批道:“吏治不清,军无战力,国将不国。即日起,内外官署,凡有贪腐通敌者,无论亲疏,格杀勿论。”
李瑁拿着批文,在政事堂召开了整顿后的第一次军事会议。秦武汇报说,京畿卫已重组完毕,新选拔的百夫长中有不少是平叛时立过功的士兵,其中还有三个是柳明月推荐的斥候,擅长夜袭和侦查。苏明远则带来了好消息,陇右的城寨已建成三座,投石机和连弩的布置形成了交叉火力,吐蕃骑兵几次试探,都被打了回去。
“最要紧的是人心。”李瑁看着案上的新军官名册,上面的名字旁都注着“勇”“忠”“智”等评语,没有一个是靠关系上位的,“昨日去营房看了,士兵们的灶上炖着肉,营房里烧着炭,都说陛下和殿下没忘了他们。”
魏叔玉补充道:“户部按您的意思,给边军加了冬衣和军饷,还派了医官去军营,现在士兵们的士气比往日高了不少。”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却挡不住阳光穿透云层。李瑁走到窗前,看着庭院里被雪覆盖的石榴树,枝桠上积着厚厚的雪,却依旧挺直着腰杆。他想起刚接手军械监时,赵二柱连像样的熔炉都没有;想起柳明月第一次带着斥候营出发时,连像样的战马都凑不齐;想起秦武的机动部队,最初连统一的